靳风挑挑眉，“唐奇现在在哪儿？”
李三笑而不答。
“在哪儿？”
“果敢附近呢一个庙首。”
“他出家了？”
“大哥只是暂时在那个庙首等你！”
“等着我把朱魄献给他，然后认他当干爹，求他赏我口饭吃？”
“大风，你说话咋个永远那个难听？大哥说啦，想跟你合作。只要你这次带得朱魄去见他，他就算你入股，你们可以……”
“你们来这儿之前注射过血清吗？”
“当然打过啦。”
“是没有副作用的血清吧？”
“大哥是哪个？”李三一脸得意，“前年，还没离开芙蓉圃，他就已经研究出某得副作用呢啦。”
“所以他才带着你们跑掉？有了没有副作用的血清，他就可以在黑棕林来去自由了。”
“来去自由有喃样用？还不是要等这种超级地震，要等你，才有机会拿着朱……”李三话没说完，靳风的军刺已经扎进他的下颌，从他的头顶穿了出来。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次，叶明瞻又没看清靳风是怎么出手的。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靳风抽出军刺，又朝李三右边那家伙胸口捅去。
李三左后方那两个家伙扭头就跑，想去捡之前被踢开的两把微型冲锋枪。
李三左边那个家伙则朝叶明瞻扑过来。
叶明瞻抽出砍刀，一刀撂倒这家伙，然后直奔那两个去捡枪的家伙。
两个家伙，右边这个比左边那个快了两秒，先摸到地上的枪。他的手握住枪把的瞬间，帕兰刀也剁在了他手背上。他嘶喊一声，捂着右手滚倒在地。
叶明瞻一刀砍在这家伙后脑勺上，左手抓过冲锋枪，对准了左边那个家伙。
可惜，他连手枪都没摸过，更别说微型冲锋枪了。他完全不了解微型冲锋枪的性能、用法，枪的各个部件在什么位置，他也只是靠捡起枪时的视觉记忆知道个大概。
所以，当他把枪口对准左边那家伙，反握着砍刀的右手慌忙伸过去想扣扳机时，扣到的竟然是扳机前面的护铁环！
这时，扑向左边那把枪的家伙已经一把抓住枪托，顺势一滚，单膝跪地，对着他扣动了扳机……
命悬一线之际，叶明瞻15年的泰拳不是白练的，他的身体又一次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自作主张，展开了行动。
从他伸手去扣，却没扣到扳机，到抬眼瞥见对面黑漆漆的枪口，也就零点几秒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自动往右滚倒。
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时，他感到一股热力从自己头顶蹭过，然后闻了头发的焦糊味。
往右滚出五六米后，枪声戛然而止，他抬头一瞧，只见那端枪的家伙还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枪已经脱手掉在地上。这家伙眉心中间戳出来一截军刺，血正顺着军刺尖一滴滴掉在古枰上。
靳风站在这家伙背后，笑着说：“你平身吧。”
叶明瞻趴在地上，哭笑不得。
靳风抽出军刺，走过来一把拽起他，“帮我收集弹药，这些家伙身上的全部都要。”
“附近还有吗？他们的同伙？”
“只剩你绑起来那两个了。杀了他们，我们就去启动棋局。”
“你怎么知道没有别的了？”
“巡逻那边那个家伙……”靳风指指山崖左侧那条枰边，弯腰扯下一具尸体胸前的子弹袋，“弄死他之前我撒了个小谎，他就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这里只有十个佣兵和李三。”
“那还收集什么弹药？人都死光了。”
“死光了？”靳风把粘着人血的子弹袋满不在乎地系到自己胸前，饶有兴味地看着叶明瞻。
叶明瞻转身走到一具尸体前，弯腰想去解尸体身上的子弹袋，伸出去的手却僵住了。
这尸体正是他的“杰作”，是靳风捅了李三后朝他扑过来那人。当时，他卯足劲砍倒这人就去追那两个跑去捡枪的家伙，根本没时间看这人被砍成什么样了。
现在他有时间看了，他那一刀从这人左肩剁进身体，刀口有二十几厘米长，几乎把这人斜着砍成两截。
黏腻的血腥味和刺穿衣服的断裂锁骨，让他想起在大棋子边被砍断脊梁的那个人，继而又想起不远处那个被砍断手掌、后脑勺又挨了一刀的捡枪的家伙，还有那个此刻躺在灌木丛深处已经流干了血的“哥觉巴”……
叶明瞻脊背发凉，嘴巴发苦，伸在半空中的手开始发抖。他直起腰，舔了舔嘴唇，发现自己的下唇干巴巴、紧绷绷的。
刚才发生的事情又急又多，他根本没时间停下来思考。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杀了人。还不止一个，是四个。
他的手不到一个小时就要了四个人的命！
他想攥起拳头，可手指完全握不拢，抖得更厉害了。
“你抽羊角风啦？”靳风走过来抓住他的手。
“我……”他抬起头来。
“他们就是帮穷凶极恶的雇佣兵，为了钱连自己的奶奶都能杀。”
“你、你乱讲。”
“我是有点夸张。也许对自己的奶奶下不了手，但他们肯定杀过别人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不止一条人命，这不是夸张，是事实。”
“……我现在跟他们一样了。”
“胡说八道！”靳风一把捏住叶明瞻的脑袋，使劲掐了几下，“他们作奸犯科，死了活该。你是替天行道。”
叶明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别钻牛角尖。”靳风在笑，左眼像晨曦点亮的第一片树叶，在黑暗中闪着柔和的绿光。这绿色瞳仁正中，有个古拙的太阳图案，那些象征阳光的黑线在动，像风中的游丝……
叶明瞻不由自主摸了下自己的左眼睑。他瞳孔里的月亮，那六条象征月光的黑线也在动吗？
“想点别的事，傻瓜。”靳风松开他的脑袋，弯腰割断尸体身上的子弹袋，然后提起来，一个个抽出里面的弹夹往自己裤兜里塞，“比如……你可以问问我，李三和唐奇是什么人。”
叶明瞻咽了口吐沫，就像咽下了一团干燥的苍耳，“他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