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故作惊讶的叫了一声。
满脸是血、狼狈不堪的怒哈和爬在他身上、一脸惊恐的郑红同时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女人。看到时机的逆来很“入剧”的将正在拳打脚踢的阮籍略推到了一边。
我想很少有人体味“莫斯科不相信自己的眼泪”,但这一刻怒哈和郑红应该体味到了。两人的瞳孔同时放大,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怒哈的老婆完全懵了,不明白这样一幅污秽的场面居然跟自己有着切肤之痛的关联。更要命的是,怒哈的老婆居然邀请了总公司的丁副总,这位颇有些品德涵养的女士最深恶痛绝这些事情,此时的脸色比怒哈的老婆好不了多少。
此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人流的高峰期,这样一幕勾人“味蕾”的场景自然不会被大多数人放过,于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多人,其中不乏公司的人。夕阳拖着长长的尾巴从一众人头顶扫过,顷刻一片阴影投在怒哈老婆的脸上,在怒哈和郑红看来无疑是青面獠牙。
“你们在干什么?”怒哈老婆终于发出了雷霆一喝。
哆嗦成一团的郑红怎么也从怒哈的身上爬不起来,我“急忙”上前“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起来,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努力躲在我的身后。
阮籍略冷笑一声走向前说:“你是他老婆吧?你老公把我努力了很久的项目放掉水了,让我损失惨重,所以我气不过打了他……”
“醉醺醺”的仇同“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抢着说:“就是就是,他……他……他也搅黄我……很多项目,害我破产,我也打……打他。”说完作势还要向前去打,被逆来给推一边了。
“至于他们俩是怎么回事,那就不是我安排的。”阮籍略不忘再烧一把火。
女人永远把抢了自己的老公的人比打了自己老公的人更仇恨!此时被妒恨冲昏头脑的她顾不上去反击打自己老公的人,而是毫不犹豫的冲到我跟郑红跟前,一把将我推开,我一个趔趄差点杵到地上,逆来一把扶住我,阮籍略和仇同也同时想要抢过来扶我,我狠狠的瞪他们一眼,关键时刻可别暴露了我们,两人反应过来立刻收住动作,幸亏此时所有人的眼光都被怒哈老婆的举动吸引过去了……
我还没站稳看向那边,只是听到了一阵如狂风暴雨般的发作,那爆喝声和噼噼啪啪的爆响令我心颤,以至于我不敢回过头去看。太过了吧?这不是我预想的发展,怒哈的老婆也太没涵养了吧?好歹也是材料公司的管理人员,她怎么能这样不顾身份呢?是我疏忽了一个妒妇的正常反应。但是这能怪我吗?当我看见走列的时候,我的正常反应是修理曲误,没想去把走列怎么样,就是不想见她而已。我预想的是,让怒哈的老婆疯狂修理他、监视他,让他每天都不得安宁,这样他就没心思总跟我们过不去。
“我去拉开,拉开她们。”我着急的掰着逆来的手臂说。
逆来紧紧的锢住我说:“安静一点,有你什么事?”
我气恼的打着他的胳膊说:“这样下去就不可收拾了。”
幸好丁总冷眼旁观了一阵后有了反应,几步走向去拉开了正在拼命厮打郑红的怒哈老婆。我也在此时脱开了逆来的手臂(其实是他放开我的,因为他也明白坏我事的后果。),赶紧把郑红拉到一边,人群里闪出几位总公司和其他分公司的人也加入了劝架的行列。他们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此时不出来比出来的效果要好很多。可怜的郑红披头散发,脸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溢着一串血。
其实人在谋算的时候往往无法预算不确定因素,正是这些“不确定”会把事情推向另一个方向,这种结果不是自己预期的,但是发生了自己该懊恼吗?
同样的包间,同样的菜肴,同样忽明忽暗的天气,同样遇到的两个人,我同样下巴杵在桌子上,心情是遇见那两个人之前的状况。
“林经理,您也别太自责了,一切都是怒哈咎由自取,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不容易,像您也只是以自己的能力产生价值,只是为了那微薄的薪酬,而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扣发,还用你们的研发为自己谋取私利,这个人真是太坏了!还有他对我们……不说了,您还是要看开点,您还年轻,所接触的人还不多,但您要相信这个世上坏人绝不在少数,要是牵扯到利益了,几乎没好人!人保护自己是本能,一点错都没有。”阮籍略开导我。
“是啊!林经理,阮经理说的有道理啊!像我本本分分的一个人,只想通过公平的交易获得报酬,可是怒哈之流却一再的坑我,害我……唉!”仇同也附和着以身说教。
我脑子里还很乱,这个谋略最后失了控。
因为这次事件影响太大,何况还有丁总对这件事的强硬态度,一些和这件事有利益关联的领导害怕事情深度发酵,就以“桃色事件”处理了这件事,怒哈被降职调到县分公司,郑红则被调到保洁部。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的本意,我本来想断了怒哈的财路,再让阮籍略和仇同收拾一顿解解气,最后让他后院不太平而已,但是没想到会这样。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再懊恼也没有用,因为即便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因为我不这么做他还得变着法整我,这种人天生就有整人的瘾。
想到这儿我抬起头坐直身子说:“不管怎么样事情在朝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好!我不想那么多了,我们干一杯全当庆祝,我不会喝酒,就以饮料代酒,你们二位随意。”说完我把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我想把这件事情忘掉,因为它有可能成为我心中的一个结,长这么大都是与人为善,没想到却留下了这么个结。
“好!林经理,这就对了,干!”看到我释然了,阮籍略举着酒杯开心起来。
“对!为了我们的大获全胜,干!”仇同更开心。他本来是卷铺盖回老家的,从此前路茫茫,没想到事情急转而上赢了个大满贯。
“还有,林经理,我跟仇经理商量了一下,我们合并的公司让百分之三十股份给您,还望您笑纳。”阮籍略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副合约。
我愣了一下,这也太多了吧?虽然我出了一个软件,甚至我的这个软件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再或者加上我的谋略,但是他俩也被我利用了啊!不过可以理解,我要是接受了这个股份以后就要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公司去。
“百分之三十太多了,我以软件入股,百分之十足矣,而且以后我没打算经营,经营方面你们比我上手,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接下来要看网络公司那个副总的动作了,如果他要是不负我所望,我还有个公司扩大规模的策划,不过要事先说好,这个策划之后几年内我不再参与经营谋划。”我转着手里的水杯表情淡淡的说。
两人闻言表情既兴奋又失落,还是阮籍略立刻恢复自如说:“林经理这次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岂能不知深浅?一切就按您的安排好了。”
我由衷的笑了笑,跟懂自己心意的人打交道就是省心。“以后也不要叫我林经理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经理,也不要称呼‘您’了,我比你二位要小好多,就随意一点。”
“好!小林,就按你说的做,还有什么要求我们做的,尽管吩咐就好了。”虽然称呼不再显尊了,但是还是一脸的恭谦。
“对!您……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仇同还是附和道,他基本上不参与什么大意见,好像还有点怕我。
“对了!小林,有几个环节我想请教一下,能不能给我俩说道说道?”阮籍略带着一脸的请求看着我说。
“当然!只要是跟当下我们参与的事有关的,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笑笑说,然后饮尽杯中的饮料,仇同忙给我斟上。
“你怎么知道网络公司的那总看了软件一定会感兴趣,一定会极力促成我们的合作?还有卞总就这么轻易相信我,而把怒哈给出卖了?”阮籍略对这个问题非常好奇,肯定也琢磨了好久。
我看着手握着的杯中泛着一抹绿色的饮料,有趣的笑笑,有时我自己想想也好笑,人性的微妙和大同是勘破某一件事情的关键。“好,我先说说网络公司那总那一方面,那总是搞技术的,所以他对技术这方面的敏感度超出一般人。我手中的那款软件我把后半部分给删了,留出了一片空白,那总这样的技术强将一看自然就明白,人对独创性都有一种狂热,换言之,人都有表现的欲望,每个人都一样!那总一看到这个空白马上就想开发,那种感觉就像酒鬼遇到了好酒,顶尖武学者遇到了对手一样,总要品过、过招才肯罢休!更何况这不仅仅满足他的创造欲望,更重要的他要借助创造来提升自己的政治筹码,所以那总看到之后怎么能轻易放过?而且软件这东西的研发太快,他要是稍一犹豫就有可能被别人抢先研发出来,像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所以价钱谈到什么程度,他都会以成交为目的,所以我才让仇经理狮子大开口,没想到仇经理这个狮子口也开的太大了……”
“呵呵呵……”仇同不好意思的摸着脖子傻笑。
“没看出来仇经理看着不怎么好争,但在谈判的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所以我才说,你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合作伙伴。”阮籍略由衷的赞道。
我笑笑接着说:“要是发生的是最小的机率,那总没有看到那个空白,我就让仇经理不要跟他谈软件的价格了,只谈项目,当然这会比较费时,所以我还有一个补充方案,既然没用上我也就不多说了。等项目谈成了启动了,我就会把删掉的部分补充进去,那网络公司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那时再谈价格同样不会有损失。所以,凡事都得有技巧,不能按部就班,否则再好的项目、再好的产品都很难达到预期的效果。比如,我把完整的软件送过去,他没看到自己的利益面,只是笼统的看做一个项目,主动权在他们手里,他们理所当然稳坐高台慢慢的杀价,急的自然是我们,因为我们不尽快成交有可能被别人抢先了,所以只能是他压到什么价我们都认了,何况以我们当时的处境,自然是一味求成什么都不顾了。”
说到这儿,我停下来喝了杯饮料。他二人同时抢着给我倒饮料,最后还是阮籍略手快,在往杯里缓缓倒饮料的同时他不禁叹道:“太精妙了!要是我的话绝对想不到留这么一个坑让那种精明的人往里跳,小林,你的智商太高了。”
“哎呀!对啊!对啊!我的乖乖!我简直在听高手论道。”仇同表情夸张的说。
稍作歇息之后我接着说:“至于卞总这件事就更简单了,他们这样的人是把政治地位看做高于一切的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任何人都可以牺牲掉。当然刚开始你想用他施压给怒哈降低回扣,他怎么可能为你做这个事?对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你赚不赚钱是你的事,他才不关心你是不是亏了还是垮了。后来你用这个项目去诱惑他,他立刻看到了自己的政治资本,自然即刻上套,只要能让他上这个项目,能成就他的政绩,你不给他钱都可以,只是你自己做不到那么绝而已。至于你担心怒哈迟早知道合并的公司还是有你的份,但这份担心卞总才不怕,到时他只要告诉怒哈这是总经理的意思,就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怒哈能把总经理怎么样?就算能怎么样也是总经理的事。从政的人把自己摘开,让别的政治关系对立都成为一种本能。怒哈知道你搞的鬼又怎么样?以后项目不从他手里过了,而且他坑你在先,只有吃哑巴亏。当然最损的就是那招,设计这一招我也纠结了好一阵,要不是他太坏了,我还真下不去手。”到现在我依然心里有种过不去的感觉。
“就是就是!这招太漂亮了!我断了怒哈的财路,还得他低声下气的给我赔不是!你没见当时他那副德行,他希望我能放弃这个项目,并且不要到总公司去反应,应该是卞总通过总经理给他施压,让他务必摆平这件事。可以想想他的心情,钱没了,还让他去擦屁股,世上最龌龊的事莫过于此。为了演得逼真我当然得勃然大怒,我给你烧了那么多钱你还给我放水,明摆着欠揍,我不揍他能说的过去吗?他挨了打还得忍气吞声,要是他知道最后项目还在我手上时,估计得吐血而亡。说真的活这么大了我从来没这么黑过,要不是他这么狠辣,我想小林无论如何也下不去这个手,小林,你不从政真是太亏了!”阮籍略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白他一眼道:“什么意思啊?我就黑成那个程度了?”
“哦!不是,你别误会啊!我的意思说你的才智,当然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就该有什么样的手段,在良性的环境只要推进现状发展就好;但是在恶性的环境首先要扫清障碍,这是必然的!”阮籍略正色道。
“有道理!”我很赞同,我从来想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要犯我?
接下来那两人因为兴奋开始猜拳放开了喝,我不能喝酒也没那兴致,就打电话让嘟喏过来接我离开了。
接下来的事情按照我预期的那样发展,那总很快就把那部分“空白”研发出来了,投入之后受到总部的嘉奖,没多久就被调到陵河省的安东市网络公司任副总,是一个二线前沿城市,从此他的政治前程不言而喻。
当我们三个人再次坐在一起的时候,我笑盈盈的看着他俩说:“两位大经理,机会来了,借助这次那总的升迁,我又做了一个策划,那总过去一定先要做出点政绩才能立稳脚跟,他只要把我们这个项目跟下去就行了。”
“可是,这不在一个地区,他那个有点够不着啊!”阮籍略纳闷的说。
仇同更晕,扑腾着眼睛看着我,显然他的脑细胞实在有点跟不上。
“够不着那是平线距离,我们做成空间距离不就成了!让那总直接去找陵河省政府领导,做一个对口帮扶,人家是科技大省,我们是欠发达地区,而我们的项目就是针对那些贫困地区的教学资源,国家也在这方面大力扶持,应该可行性很高,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尽快去安分市开公司,最好和当地跟网络公司有业务的公司合作,这样才不被排斥,那总需要熟悉的业务关系操作,而你们正好轻车熟路再合适不过了……”
“太好了!”阮籍略没等我说完就兴奋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我吓一跳,心跳了好半天。我心痛的毛病始终不见好转,只有减低外部环境对它的刺激,当然他俩是不知道这个情况的,我也没必要对他俩说,对跟他俩的合作我保持在浅淡的阶段,我想未来我的合作者应该有显赫的身份。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警告他俩,不要在我跟前发出太过声响的动作。
两人慌忙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