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休,刚刚你说了,天下当是圣上一人之天下。那么我们为臣子者虽不可揣度,但心中应知圣意何向,这方面,冯氏父子是我们父子俩的楷模。
自古以来,要么蕃王,要么重臣,换个名字叫推恩抑或节度或者今日后唐的藩王。天下之军权几乎全部分散四方,由此引发的祸乱几乎每朝每代都在不停的重复。自古君王圣贤者层出不穷,难道就看不出此中奥妙?福兮祸兮!四方豪强起码好过一人大权独揽,现在的枢密院,禁军,团练的体系其实也就是之前历朝历代军权演变的中庸之作。
但是……”我心中升起许多疑惑。
“但是如何?”看着父亲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问题的重点快要到了。
“人之为人,皆因人心善变。君之为君,反做君心难测。”
“四休,当年圣上,为父徐帅三人镇守北方,凶悍如匈奴者及一干胡人莫能踏入前唐半步,圣上册封梁王,几乎可以说封的是确保大唐安危的丰功伟绩。
英烈传里讲奸臣当道,陷害忠良。实则是功高震主,唐主担心尾大不掉。实际情形无论如何也绝不是说书先生所言。”
“那情形到底如何?”我追问了一句。
父亲停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没有理我,继续说:
“当今之圣上已不是当日之梁王,那圣上会不会担心如今之臣子中再出当年之梁王?”
“这~”我忽然间恍然大悟。
“为父和徐帅隐居幕后绝不是年老气衰,而是回想当年心有余悸啊!”
“什么!父亲,您和徐帅竟是被逼隐退?”
“也说不上被逼,人贵有自知之名!凡事怎么可能做到毫无退路呢?”父亲的严重波澜不惊。
“那!闹得今日之田地,孩儿真是万死!皇上一定会认为陶家目无君上。您老为什么早早不把此处说与孩儿,到如今怎么才能收拾这番场景呢?”我心中确实有些慌乱。
“今日说的正好!也正是时候!如何处理?已然处置妥当了!”父亲轻轻地拿起茶杯。
“孩儿依旧不懂。”我没客气,我确实不懂。
“花街柳巷之所当不是君子英雄之去处,虽说风花雪月无伤大雅,但毕竟也不是何等光荣之事,但你与天禄皆是青春年少,丝毫不爱娇艳美人,一心只为社稷军功,这样的年轻人难道不更令圣上担忧?”父亲看我。
“你俩刀剑相向,确实是胡闹至极。但如果你两人并肩一处,刺向他人。那陶徐两家才真是大难临头了!”说完,父亲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想起刚刚父亲所说,我忽然恍然大悟,冯氏父子设下此局原有损人利己之心,不想到阴差阳错反倒是遂了圣上的心愿。两家交恶的局面,原本与两人亲如兄弟的皇上或许已然眼睁睁的等了好多年,却不知怎么演的毫无痕迹。
“父亲,那您的意思是不怪罪我了?”
“胡闹,看你嬉皮笑脸的样子!”父亲看似严厉的训斥道。实则对我今晚的回答和见解十分满意。
正当我刚刚轻松下来的时候,父亲长叹了一口气:“四休,今日之问答,不可与外人道也,甚至包括你的母亲。”
“孩儿谨记!父亲!还有别的事吗?”
“有!”
父亲抓起眼前茶碗重重的摔在地上:“来人啊,把这个逆子给我狠狠地打!”
我一下子愣住了,但瞬间又清醒了。赶忙跪倒在地,呼天号地的叫道:“父亲!不要啊!不要啊!孩儿知错了!孩儿知错了!”
抱着父亲大腿的我小声地跟父亲说:“能求您件事吗?”
父亲疑惑的看着我:“你说吧!”
“让牛获去趟教司坊吧,三娘那上好的红花已经给我准备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