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对温州实在太过陌生,未免与温景越约定见面再生差池,林桐语选择早早出门,在经过1618房门的时候,她是轻而又轻,要说蹑手蹑脚也毫不过分,因为她不想失信于温景越,答应独自面见之事被温总发现,她除了像做小偷一般地离去,别无他法。
幸好提前查询了度娘,不然差点又被的士小哥搵笨,机灵的林桐语一见小哥路线与自己收藏的大相径庭,往日在广州屡招同类兜路,她佯装本地人厉声喝道,“小子,这道我认识的,别跟我侃大山啊!”这么一暗示,嘿,果真马上把道给绕回来了,林桐语不禁在心底大赞。
若兰咖啡厅,听名字就很高雅的样子,的士恰好就将车停靠在了门口。林桐语下车,微微理了理裙摆,拢了拢发梢,袅袅婷婷步入前庭。
她快速梭巡着整个厅场,感觉告诉她,温景越并不在此,正当她踌躇之际,一位年约十八九的女侍者过来礼貌询问:“小姐,您好,请问几位?”
林桐语蹙了蹙眉,说:“也许,两位。”
“那,这边请!”侍者示意林桐语紧随。
这是一个幽静温暖的简欧式风格的咖啡厅,悠扬愉悦的goinghome美妙旋律弥漫在咖啡香气中,让人神往。虽然坐落语喧嚣的十字路口,却葆有着一份令人愿意为之驻足的清静,宛如一个婉约知性的少女般让人细品流连。
林桐语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背靠宽大而舒软的抱枕,和着柔柔的中央空调风,整个人都如出浴般清爽,怡情。她似乎不着急于温景越的迟来,而是选择气定神闲侧首面向朝阳,让那和煦的夏日洒满她冰肌般的绰约容颜,微哂的梨涡,荡漾开花。
“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我愿意每天在你身边苏醒……”林桐语的来电铃声响起,她看也没看便按下接通键,少有责备的谑笑:“在哪里呢,我已经在若兰咖啡厅等你好久了!”
手机里传来一个疑虑加诘问的男嗓:“林桐语,你在哪儿呢?若兰咖啡厅?在等谁呢?”这个声音对于林桐语来说,恐怕除了父母之外,最能牵动她的心思了。她一下懵了,下意识瞥了一眼通话屏幕,赫然显示着——大傻瓜,这是她对张晓的暗昵!
“张晓?!是这样的,我,我在若兰,哦,不,我来温州是为了——”林桐语焦急地舞动着纤指,情急之下竟语无伦次了。
无奈加悲叹之时,又一个温润男嗓穿进耳膜,“小语!想不到你比我还早到呢!”无需回头,此人肯定是温景越了。
无暇顾及温景越的寒暄,她褶皱的眸底掠过一丝慌乱,“不是,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们——”还没等她说完,电话已传来令人心痛的嘟嘟声。
然而,为了不让温景越看穿自己的心思,也为了更好劝说他回家,林桐语选择暂时放下挣扎的忧愁,她快速地整理着自己的心绪,当她转身面对温景越之时,已如绽开的百合,纯洁,婀娜。
温景越心头一醉,这分明就是自己当初第一次看见小语时的情境嘛,阳光依然美好,佳人笑容依旧纯洁——
“过来坐呀!”林桐语招呼着温景越,然而却见他毫无反应地呆望着自己,林桐语煞有介事地轻扬着手臂,疑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我的黑眼圈吓着你了?”她用手掌心轻揉着脸腮和眼底。
这时刚刚那位女侍者轻声问,“先生,请问您几位?”
被这么近距离一问,这才唤醒了温景越的神绪,“哦,我朋友已经在那儿了。”他随意瞟了一眼侍者,然后信步走向林桐语。
“怎么那么迟啊?我可记得以前的你,可是很重视时间观念的哦!”待到温景越一落座,林桐语有意点了点腕表,谑笑调侃以打破独自与之见面的尴尬。
“嗯,不是才刚刚过了十二点吗?好好,是我不着。那,为惩罚我的迟到,你随便点你爱吃的。不要客气。”温景越棱角分明的俊脸优雅地堆笑,内心依然难掩在异乡看见心爱之人的狂喜。
“这可是你说的哟!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哟,正巧我这两天舟车劳顿,食不果腹的,我的食量可不是盖的哟。”林桐语眨巴的眸子犹如一泓清水。
“waitress?”温景越伸出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右手,帅气地打了一个响指。
“嗯,一直听amy姐说温州的甜点很好吃,我还以为是炫耀呢,今日亲测,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呢?”林桐语品尝式轻嚼着嘴里的苹果派,又窥视着布满桌面的各色精致点心,嘟着嘴嚷道,“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秀色可餐啊!”
温景越一面优雅地抿着温热的摩卡,一面饱含温柔地凝视着对面吃的正欢的林桐语。忍不住掩嘴轻哂。
见温景越喝得犹有味道,平日里对咖啡绝缘的林桐语,不由兴起,贼贼地望向右手侧边的‘樱花祭’,吐舌撅嘴,一副要将之俘获的搞笑模样。
就这么悠闲地吃吃喝喝了一个上午,当日光渐渐飘离玻璃窗,林桐语的脸上这才慢慢地粉里透着白皙。她也意识到应该履行自己的此行目标了。
“呃——”思虑万千,她选择了这样的开场白。“你能和我说说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我们都很担心你!”她特意在“我”的后面加重说出“我们”二字。
温景越却不急着开口,他依然稳稳地端着摩卡细细品呷。
“今天是他们的头七,我特意去到事故现场跟着悼念活动送别他们——”话语里透着他深深的哀伤。
林桐语停下手中摩挲杯沿的动作,静静地凝视着温景越,意在等候他理清思绪再向她道来。
“我——”他停顿了一下,“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他停下搅动咖啡的动作,翘眉回望着她。
林桐语抿了抿唇,微合了一下眼睑,颔首,“问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无意间听见你的父母和你相熟的人说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你会怎么办?”他紧闭着双眼,憋红的腮帮似乎在宣告他到底鼓足多大的勇气说出来这段话。
林桐语着实被他的话吓懵了,她转悠着双眸,思绪纷飞,她没有直接回答温景越的问题,而是轻轻伸出右手,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手背之时,她退却了,怯怯地将手握拳,收回。“你哥知道吗?”她轻声试探。
他依然没有睁眼,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当时就在场。”
林桐语轻轻吸了吸鼻,方才的神采飞扬已消失殆尽,却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理解与安慰。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也许换作是她,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又如何劝说呢?此刻她意识到,静默倾听或许就是最大的情感支撑。
“爱了我二十余年的爸爸妈妈,到头来竟然残忍地告知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宠了我二十年的哥哥竟也不是我的亲生大哥!我口口声声喊着她阿姨,到头来竟然是我的生母!我,我曾经一起同眠共枕的女孩,竟然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叫我,叫我情何以堪?!”温景越声泪俱下。最后竟整个人瘫伏在桌面。
林桐语瞪大的眼睛充满着震惊,与此同时,她脑海里浮现出当日在公司楼下遇见汪晨蕊诸多反常的情境——林桐语万没有想到汪晨蕊竟然是——她不禁皱眉,抬手掩住惊讶的口型。
林桐语还是没能管住自己,见他尤怜,她终于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轻轻安抚着他的发梢,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