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霍启宸询问的男人，面容极其普通，
从头到脚，都找不到一处和秦铮相似的地方，
可他一抬眸，望过来，
那种冷到骨髓里的感觉，绝对会让人第一时间，把他和正被通缉的男人，联系在一块儿！
霍启宸慢悠悠的叹了口气，
他拽过刚刚慕延川坐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来，
摸着后脑勺，压低了声音腹诽道，“反正我初步的手术是成功的，”
“你自己不注意，被发现了，可怪不到我身上……”
“嗯？”
办公桌前坐着的男人，声色有些偏沙哑。
他一个上扬的尾音，立刻让对面坐着的霍启宸变了脸色。
挤出无奈的笑意，
霍启宸举起双手，以示投降，“行吧，你是老大，你爱怎样就怎样，”
“不过我可提醒你，慕延川之所以会说那番话，无疑就是在激你，”
“他显然已经怀疑到你身上了，”
“我的建议是，你立刻做第二期手术，彻底改头换面。”
从兰城来到国外，时间刚好过去一个星期。
在这个星期内，办公桌前的男人，已经接受了两台手术。
一台，是改变瞳孔的颜色，彻底去除他身上最明显的特征，
一台，是改变声音的宽度，让人不至于，仅凭声音就认出他，
而若想彻底洗清过往，光是这些显然远远不够。
从头到脚的整容手术，加上全身换血，改变血型和dna，
彻底让和原来的身份告别，是霍启宸亲自为秦铮制定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
从办公桌前，漫不经心站起，
慵懒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双手，轻轻举起，在面颊上摸了几下，
然后将一张细致的人皮面具撕掉。
对着诊所医疗柜上的镜子，仔细打量两眼，
男人声色平静的问，“需要多久。”
“不多，算上恢复期，顶多七八个月吧，”
霍启宸掐着手指，估摸着回道。
那面镜子，刚好正对着他。
他可以通过镜子，看见男人清楚皱起了眉。
是不舍得这张俊朗的脸？
不，都下定决心，要和过去说再见了，不至于连张脸都不舍得。
那就是……还是因为慕延川临走时，说的那番话，心底里起了波澜……
霍启宸微不可见的抿了抿唇。
他没有见过姜宝。
只从柏寒的口中，零散听过一些事。
对于眼前男人的情绪，他思来想去，
只能简单宽慰道，“做完手术，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回去看她了。”
“全新的身份，全新的面容，
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重新出发，和慕延川公平竞争……”
刀口舔血，再厉害的人，也会向往阳光。
霍启宸的话，不可谓不诱人。
他以为，自己说完，对面男人的心情，会好上一点，
不曾想，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男人，
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后，缓声道，“我只是怕，这么长时间，我不在，她会受伤。”
他留在兰城的人汇报过，突然闯出来一个和慕延川有关的女人，
对姜宝各种虎视眈眈。
尽管他已经吩咐人，对那个女人进行警告，
但七八个月，实在太长了……
谁都无法保证，这段时间里，那个女人，会不会对姜宝做些什么，
至于相信慕延川会保护好姜宝这个选项，从始自终，都未曾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
霍启宸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差点从肺里咳出来。
要知道，那可是慕延川啊！
姜宝可是他的媳妇儿！
堂堂兰城慕少，保护不好自己女人？
霍启宸感觉自己，无法理解秦铮的脑回路，
他深吸了几口气，犹豫几秒钟后，
咬着牙说，“最少最少也要六个月。”
为了防止眼前人，再讨价还价，
披着白大褂的男人，立刻补充道，“再少，你就找别人干这事儿去吧！”
“好……”
“不过手术之前，我要用之前的微信，发条消息。”
“不怕被逮你就发吧！”
最后这句话，霍启宸没胆量说出来，只能在心底里咬牙切齿吼道。――
从诊所离开后，
慕延川便吩咐车子，往他们私人飞机停留的秘密基地疾驰而去。
路上，陆沉终于没忍住，
疑惑的问，“慕少，咱们为什么走这么急？”
虽说，慕少在诊所门口说的话，他全听见了，
惦记着夫人应该是真的，可夫人现在，也没有特别危险啊，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最厉害的女保镖，24小时贴身保护着，
别说近身，就连危险想靠近她一米以内，都不可能。
应该是有其他原因吧？
陆沉摸着下巴想道。
而他心中的疑虑，很快得到了证实，
“霍启宸应该已经为秦铮，把底子洗的差不多了，”
“要想抓他，只能等他之后，自投罗网。”
想起自己之前在诊所门口，故意那般说完，
背对着他们的那个男人，突然停住的步伐，
慕延川眼底，就眯起了危险的光芒。
他有所怀疑。
但截然不同的面容，就连最显著的特征也没了，
哪怕是在兰城，他都没有任何可以抓获的理由。
更何况，是异国他乡的国外……
“回去再说，”
车子很快停稳。
长腿迈开，直接钻进等候已久的私人飞机里，
慕延川在舒适的座椅上，将自己彻底放空。
追查秦铮的计划进行到这儿，任谁都不得不承认，难度系数，远高于任何一宗以往的商业谈判。
从长计议，放长线，慢慢来，
这话说出来，可能会有点伤士气，
但头一次，遇到如此旗鼓相当的对手，
慕延川倒是生出了隐隐的期待。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秦铮哪怕真的洗地成功，和过去彻底告别，
也会再次出现在兰城。
而那时候，他便不会再给这家伙，任何逃离的机会。
“慕少，飞机准备起飞了，预计抵达兰城时间，是六个小时以后。”
“现在兰城那边，还是晚上。”
陆沉的声音，恭敬从身侧传了过来。
靠在座椅上，慕延川缓缓合上了眸子。
六个小时，于平时执行各种任务的他而言，很稀松平常，
但此刻，想到还要这么久，才能见到姜宝，
心底里，便有些抓不到秦铮时，都没有出现过的烦闷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