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狐狸洞之后，翩翩几人便搬到了京城。

很长的一段时间，大家都过得十分闲情逸致，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改变什么。偶尔姜锦堂还会来串门，带上几坛酒。看着什么也没改变的他们，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对风起和寂羽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京城里好玩的玩意确实很多，什么好玩的都有，照理说这是浮梦最喜欢的地方。

不过现在的浮梦却不能出去玩。

一向顺着这个徒弟随便胡闹的翩翩，这次却是铁了心，将她关在灵介之中，每日都是修习，妖法和剑术，没事再闭关修习个心法。

浮梦虽然不太明白为何自己的师父这般严格地要求自己，好在修习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她可以学到很多好玩的东西，何况，如果自己真的可以学有所成，那么下次再遇上蛇妖这样居心叵测的妖，她也能有一战之力。

心思想清楚了，便会变得更强。

风起看着一个人在空地上练习剑法的浮梦，偏头对翩翩道：你这徒弟倒是真有天赋，进步神速。

翩翩看着前方道：她心中有念，自然肯用功。你若肯用心教你那徒弟，她必定也会进步神速。

风起摇了摇头道：天道已无法容忍大妖，我宁可让她平凡一些，将来隐没在人群之中，也不会引人注目。

翩翩笑道：所以你到底是心怀温柔。

纵然觉得我心怀温柔，你到底也没想着用这温柔做点什么别的事。风起嘀咕道：再说了，这话也就你说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比如你徒弟。

翩翩嗔怪道：谁让你和寂羽欺负她欺负得这么狠，把她一个人丢在雪山上，让她自个想办法下山。又被她丢去沙漠，和沙虫一战，若非她意志足够坚定，恐怕我就没这个徒弟了。

风起倒是回答得十分坦然：吃一堑长一智，你也说，她在梦境里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东西，多见些世面对她来说有好处。

翩翩说不过他，只得妥协道：你永远都是有道理的。

正说着，一根轻飘飘的羽毛落在了翩翩手中。那羽毛是红色，如同点燃的火焰，一看就知道是寂羽的羽毛。

翩翩拿起羽毛，羽毛便自动化成了一句话：我遇上了一个妖，她说是你的旧友。是否要我带她回来？话音落下，羽毛变成了一幅画卷，翩翩展开一看，神色震惊。她飞身而出，风起不明所以，只能随她一同而去。

翩翩顺着寂羽的气息来到了地方，寂羽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穿白衣黑缘的女子，她看到翩翩，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好久不见。

翩翩却纵身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女子道：香雅！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几人回到了灵介，翩翩才解释道：这位是香雅，她原身是仙鹤，是神之前的坐骑，也沾染了仙气。我那时候刚化形，其他神也不会同我说话，也就是香雅会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云卷云舒，看日升日落。那时候她还不会化形，就只能站在旁边看着我。后来我离开了神，一个人外出游历。没想到有天还能再见到香雅！你现在这模样可真好看。不过你怎么会和寂羽在一起。

香雅道：这话倒是说来话长。神陨落之后，我便陷入了沉睡，前不久有天雷震动，我才苏醒。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可以化形了。我对人间十分好奇，所以决定到处走走看看。刚刚在这位寂羽的身上感受到了你的气息，就试探着问问，没想到还真是你认识的人。我们能再见真是太好了！

翩翩亦是十分开心，她道：那你现在可有落脚的地方？

香雅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翩翩邀请道：那你就先留在这吧，这里就在京城，你也可以好好看看这人间。

香雅点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翩翩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重新给香雅开辟一间灵介，就在寂羽的院子旁边。原本这凤凰自持高傲，所以院子离得偏，建的也大。若是寻常人提到这事，寂羽必定不乐意，但是是翩翩的旧友就不一样了，他还可以借此问一问香雅关于翩翩以前的事。

风起自然也窥破了他的心思，但是他能给自己找些事做，也是好的。

那之后，风起便有事要离开一阵子。他是鲲鹏，原本妖力充足，并不需要住在大海里。但是现在他妖力大减，平日里只觉得自己的皮肤一阵阵地干裂，颇有几分大鱼脱水的模样。风起便想着在自己的灵介里切入一个空间，可以连接大海。但是这个想法，就需要大海处建立一个连接点。

这事关风起的性命，大家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不过风起却道这件事他一个人可以解决，也无需其他人来帮忙。

翩翩见他去意已决，便也同意了。

那之后的事，风起便没有在场。

听故事听到这，浮梦突然开口道：我记得。

风起讶异道：你在？你还记得？

浮梦笑道：我纵然是记忆混乱，偶尔能记得，偶尔又记不得，但是到底又不是傻的。我既然说我记得，自然不会是诓你。

风起道：那你怎么会参与其中。

浮梦解释道：那位香雅是我师父的旧友，我师父既然诚意待她，又知道她有想要了解人间的意思，自然也会倾尽全力照料她。

那时候风起不在，翩翩又想着带着香雅四处看看，寂羽也想着是个大献殷勤的机会，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定是要贴着她们，陪着她们一起。

既然大家都不在，自然也就没人盯着浮梦的功课了。翩翩也想着，之前自己逼着浮梦这般用功，也是时候让她轻松轻松，便也带着她一起四处逛逛。

浮梦自然兴奋不已，难得可以出来逛逛，何况还是和师父一起，这就意味着，瞧着个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只要软磨硬泡，师父就会给她买。

实在不行，也还有等着献殷勤的寂羽不是。

虽然每次寂羽就算掏钱了，也会对着浮梦一脸嫌弃：还吃！都这么胖了！再吃就和猪一样了！

最开始的时候浮梦还气鼓鼓地反驳两句，后来挺多了，反倒是一幅坦然，任人宰割的样子：是是是，反正猪也挺可爱的。猪就猪吧。气得寂羽直翻白眼。

不过大多数时候，当寂羽不是面对浮梦，而是面对翩翩和香雅的时候，他就会彰显出他彬彬有礼，温柔待人的一面。

那时候的浮梦并不知道寂羽对翩翩怀有什么样的心思，只是觉得寂羽这种区别对待，就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半个徒弟，他欺负着好玩而已。

寂羽本就是凤凰，为博美人一笑，有一样必然会拿出手。

那便是百鸟朝凤。

山林之中，寂羽坐在石头上，吹凑起埙，百鸟在鸟皇的指引下，腾空飞跃发出动听的鸟鸣，旋转飞舞，羽毛在风中展开，就像飞舞的衣裙，绽放出奇特的花朵。

翩翩心中兴起，化成蝴蝶，在阳光下随着埙声一同而舞。她翅膀本就是紫色，在阳光照耀下如同缀满了星星的星河。寂羽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埙，化成凤凰，与翩翩一同起舞。被施了术法的埙还在继续演奏，和鸟鸣声汇聚成一首独特的曲子，只叫人没齿难忘。

浮梦看呆了，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舞，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她痴痴地看着，只想要将这些画面印入脑中。

她身旁的香雅也看呆了眼，只是那时候浮梦还不知道，香雅的眼神一直追随的一个人。

寂羽。

说起来寂羽到底有些狡猾，他太过了解翩翩，这些小伎俩虽然算不上华贵，但是却极用心，也专挑的是翩翩喜欢的东西。加上香雅看到了这一切，自然也会在翩翩耳边多说上几句好话，让翩翩对寂羽的好感也高了不少。

一天夜里，浮梦偷偷摸摸跑出去吃了梦，梦很是香甜，吃得她一副心满意足。她刚想要趁着黑夜回房，却没想到门口的小石桌上还坐着一个人，生生把她给吓了个半死。

浮梦好不容易看清了人脸，更是掉了半魂一般道：师，师父，你，你，你怎么在这！

翩翩听到声音，才回过头来，似是才发觉浮梦一般道：浮梦？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浮梦这才发觉，原来翩翩刚刚根本就没发现她偷溜出去，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叫出声了，现在被发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圆谎。浮梦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但没想到翩翩也没打算真的追究，她举起手边的酒瓶道：正好，过来陪师父喝几杯。

浮梦自是不敢违抗，老老实实坐在了翩翩的对面，接过了酒杯，抿了一口道：这酒倒是挺香醇的，不过比狐王的酒还是差远了。浮梦说完又回过神来，之前师父都不让她喝酒的，怎么今天怎么特别？不会是故意先让她喝酒，再训她没有自制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