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这下顾不得疼,对封若安说出的这个惊天信息,满脸诧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封若安斜了她一眼道:你是耳朵不好,还是脑子不好使?
浮梦咳嗽一声道:不敢不敢,我就是不能相信嘛!毕竟当时浮梦在送走赵天宇的魂魄时,看到的可是满屋子的画,何况当时确实也听说了,这赵天宇的画满天下。
封若安道:以前是挺多的,后来吧,出了一件怪事。
浮梦好奇:什么怪事?
封若安慢悠悠道:当时很多人都收藏了他画的黑猫,也都奉为至宝。后来,这些画都变成了空白的。而且还不是同时消失的,而是逐渐消失的。当时也有种说法,说这些黑猫都成了妖,随着赵天宇一起离开了这世间。不过这事我也只是听说过,见不着。毕竟那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浮梦眉头紧皱道:你是说,最后那些画其实都没能留下来?
封若安摊手道:我只是说我知道的,是真是假,不归我管。
浮梦一拍脑门,说:掌柜的,我要出去一趟!
封若安笑得娇媚:可以,扣工钱。
浮梦无所谓:随便,反正也没多少。
封若安作势又要打,浮梦一见情势不对,立刻转身就跑。
封若安在她身后被气笑道:出息!
浮梦一路急行,身形极快,迅速闪进了药庐。
姜锦堂抬眼一看,神色不悦:你来做什么?
浮梦全然没想到姜锦堂会是这般神色,不由往外退了一步,抓着白术道:你师父是不是又吃错药了?
白术瞪了浮梦一眼道:你才吃错药了!
浮梦也觉得失言,连忙掩口道:哎呀,我这不是着急嘛!怎么看起来似是有人惹了他,惹他的人还活着吗?
白术嫌弃地看了浮梦一眼道: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有这么幸灾乐祸的表情。
浮梦干笑两声:没办法,我惹姜糖惹习惯了,若是还有其他人惹了他还没死,我一定要引为知己。
白术道:不用引为自己了,那个人就是你。
浮梦顿时愣住:不可能啊,我都好多天没来了,我没惹他啊!浮梦盘算了一番自己确实没有偷姜锦堂的药材,也没有对姜锦堂的东西做出破坏的行为,看起来已经比她寻常看起来听话了很多。
白术见她那一脸想不通的模样,提醒道:墨白。
浮梦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抖了一下,有些怂地问:墨白来过了?
白术点头:嗯,刚走没多久。你要是来早一点,还能碰上。
浮梦觉得墨白这次来一定没好事,不然姜锦堂何必要给她摆着脸色,可她又没胆子直接问姜锦堂,只得拉了拉白术的衣袖,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好白术,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白术看到她那样,刚要说什么,就听得姜锦堂在房间里扬声道:滚进来!
姜锦堂这话必然不是说给白术听的,浮梦艰难地咽下一口水,慢吞吞地走了进去。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拿出十成十的恭敬态度,对着姜锦堂拱手道:晚辈冒昧来访,还请前辈见谅。
姜锦堂瞥了她一眼,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就放在了桌上。浮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姜锦堂眯着眼道:你瞒了我多少东西?
浮梦缩了缩脖子: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姜锦堂脸上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道:怎么,你是想现在说,还是想我打你一顿你再说?
浮梦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头道:不是,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动不动就打人呢!我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啊!你们这样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姜锦堂看了她一眼道:哦?姑娘?
浮梦拼命点头。
姜锦堂冷笑一声道:没看出来。
浮梦放弃,在姜锦堂这里实在是得不到半点好处。浮梦妥协道:姜糖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都这样了,也懒得再叫前辈了。
姜锦堂一挑眉道:你知道这位夏公子会现在这样昏迷不醒?
浮梦点头道:差不多吧,他现在应该也是做梦,他梦境里的不是自己的梦魇,而是受了墨白的影响。
姜锦堂皱眉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浮梦奇道:和你说?说什么啊?你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起别人的生死了。
姜锦堂哑言,浮梦这话说得还真对,他怎么会关心起别人的生死。不过他今儿见到的情景,实在有些荒谬。那位夏公子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看似便只是睡着了,连眉头都没皱,脸上反而带着满足的笑容,想来就算是梦境也该是一个美好的梦境。如果是寻常人这般睡着,姜锦堂必定觉得毫无问题,可若这是一直不醒的人,这个情形,怕是因为这人沉浸在梦境之中不愿苏醒。
浮梦看着姜锦堂,突然道:姜糖,你见到那位夏公子了吧?
姜锦堂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点点头:墨白来求我帮忙,我便前去看了。
浮梦了然:所以你也知道了吧。
姜锦堂道:你说的是,夏公子身上缠绕的墨白的灵力?
浮梦愉悦点头:你果然看到了。
姜锦堂皱眉道:可在我看来,墨白的灵力是为了保护那位夏公子,看起来并没有恶意,反倒是一种保护。
浮梦点头道:是保护没错啊。
姜锦堂一时不明白:你既然说的也是保护,那这个和夏公子沉睡有什么联系?至少他可以确定的是,墨白不会对自己的主人没有害人之心。
浮梦笑了笑道:姜糖,你喜欢吃糖吗?
姜锦堂脱口而出:不喜欢。
浮梦继续道:如果有人把你不喜欢的东西,强塞给你,你会怎么做?
姜锦堂心念一动,想明白了:你是说,这位夏公子在用睡觉逃避。
浮梦叹了口气道:墨白在强迫自己的主人做不是他想要做的事,所以这位夏公子为了能够摆脱墨白的这种锁链,便选择了沉睡。或许在梦境里,他能获得不一样的自由。
姜锦堂扯了扯嘴角,有些想不通:他若是不喜欢,直接和墨白说便是了,这算什么?
浮梦道:这或许只是他心中潜在的想法,还不知道如何同墨白说。而且,你看墨白,会是个挺劝的吗?如果能说服墨白,早在五十年前,浮梦就能说服他了。
姜锦堂一时语噻,停了半天,才得出一个结论:真是痴。
浮梦对此却是不着急,她同姜锦堂说出了自己的盘算,等墨白转了一圈,开始有愿意放下一切,只希望主人能够好起来的时候,才是她出场的时候。毕竟要解开一把锁,还是需要一把对应的钥匙。
不然就算是能强行破入,也容易两败俱伤。
姜锦堂听完道:你怎么就认定了墨白会放手。若是他不肯放呢?
浮梦眨眨眼:那夏公子就死了呗。他是墨白的主人,又不是我的主人,他生死本就和我无关来着。
姜锦堂揉了揉眉心道:你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浮梦认真努力地想了想道:我说过?好吧,是说过。不过地府也说,我不能任意干涉人的命途不是?
姜锦堂嗤笑一声,换了个问题: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
浮梦这把刚刚封若安说过的事和姜锦堂说了一遍。
姜锦堂道:你是觉得,墨白主人的前一世,所有的画都是墨白的灵力所化?
浮梦点点头,同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所以当它收回这些灵力的时候,画就没了。
姜锦堂摸了摸下巴道:倒是也有这种可能。不过我觉得另一种可能性更大。
姜锦堂说到这又不继续,反而沉思起来,惹得浮梦着急道:你有话倒是说啊。
姜锦堂认真道:如果这些画最开始都使用了墨白的灵力,当墨白的灵力开始消退的时候,这些画也会自然消失。
浮梦讶异道:你是说,墨白的灵力快没了?
姜锦堂点头:有这个可能。灵产生于天地灵气,有人心执念,也有神物开窍,实在有太多产生的缘由可能,让人无法追溯。灵在生死簿上没有名字,也不受管于天地。
浮梦明白姜锦堂这话说的便是,之前墨白肆意妄为,可是地府却没有对他的行为进行任何的管束,最重要的便是,这一套的秩序对它来说无用。它没有寿命,没有归途,既合理,也不合理。
姜锦堂接着道:你曾说,何道长是个画痴,那我猜想,墨白的出现,更大的原因是何道长对画的执念,那种痴狂的心才给予了白毫力量。当然这支白毫必定有自己的特殊力量,只是受到了何道长的感召,所以才有了心,幻化成了墨白。如果这份痴连接着何道长和墨白,那么这份缘在两个人之间消失的时候,墨白便没有了能力来源,之后会随着灵力的使用,最终消散在人世间。
浮梦大吃一惊道:你是说,墨白会消失?
姜锦堂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也只是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