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里并不远，只是出发的时候已经天黑，马行不便，到了那森林附近，也已经是夜深。黑夜唯一的好处便是能掩盖他们的踪迹，不引人注意。三人出门前都换了黑色便于行走的衣服，又是清一色的黑色战马，如今若不是马蹄声响，都看不清有没有人。

好在三人的视力都不错，在黑夜中并没有什么阻碍。三人商量了一下，将马放在山下，步行上山。浮梦放出寻香蝶，在森林中慢慢寻找着黎宛牧的踪迹。为了免人发现，三人只提了一只小灯，摸索前进。这森林中树木茂盛，杂草丛生，里面不知道藏着多少奇怪的东西。不过好在有唐一行在，毒虫都不敢近他们的身。

这地方，别说没有记号，就算有记号也未必知道怎么走。唐一行在拐了好几个弯之后，有些头晕脑胀，这也太绕了。

浮梦也走的有些累：这得多有病才会住在这样的地方。若不是有寻香蝶，我这辈子恐怕就得迷在这里了。

封若安拨开前面的草，轻声道：其实还是有迹可循，你们来看。

浮梦和唐一行听得向前看去，封若安指着那草根道：人只要走过，无论再小心，都会有痕迹。你们不觉察，是因为只看到草的上方，你们若是仔细看根部，就会发现有人强行破开了这些草。这些痕迹还很新，想来这些人也才来没多久。人也应该不多。

浮梦凑近看了看，方知道封若安说得在理，她奇道：掌柜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封若安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道：你若是肯用心学，也会什么都知道。

寻香蝶停在浮梦的指尖，浮梦神色冷了下来：味道越来越重，快到了。

三人又走了一段距离，终于看到了亮起的灯光。三人藏在树林中，窥探着光亮之处。

这是一处平地，背靠山坳，是几间茅草屋。屋外有几个身穿北牧民族服装的大汉正围坐在一起，绕着火堆吃饭喝酒，他们的身边放着兵器。

唐一行眼睛尖，他凝神看了一会，小声道：那是城里铁匠铺的手艺。那铁匠有个喜好，就是在刀柄处会刻上自己的符号，用来区别。

浮梦道：那之前那些大婶们提到，肖水然的院子里有不少兵器，想来就是为这些人准备的。也不知道陈姑娘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

封若安也看了片刻，指着最里面的茅屋道：这茅屋虽然无人看守，不过看着院落布置，若是发生了什么，能第一时间互住。

浮梦数了数人：外面的有七个，刚刚过的还有两个，不过没看到那个肖水然。

真是说曹操就到，浮梦话音刚落，肖水然就从最里面的那件茅屋走了出来，走到了火堆边。

坐在火堆旁的一个大汉看到他，给他腾了位置，又递给他一壶酒：差不多该给他家送信了吧。兄弟们可也不想等这么久。

再等等。肖水然冷然道，着急久了，才会爽快给钱。

速战速决，拿钱走人。那大汉道，拿了钱我们就能回去和大汗复命，我们可不想再等。

肖水然对这个话题显然有些不耐烦道：既然都等了这么久了，再等等又会如何。

大汉显然对肖水然心存忌惮，见肖水然这般，自然也不敢再多说话。

倒是旁边的一个大汉，猥琐笑道：我看那小娘们长得甚是精致，不如让哥几个，啊……嘿嘿嘿。

肖水然手中的酒壶直接砸了出去，神色凶狠：你要敢动她，我就剁了你的手。肖水然说罢，直接站起了，离开了火堆。

那大汉啧了一声道：装的这么正人君子，还不是因为对人存着什么不敢说的心思。

旁边的人推了推他：小声点。

那大汉道：看看他那样，真以为在中原的长大就是中原人了？要不是只有他知道宝藏在哪，我早就对他不客气了！

旁边的人笑道：你还真打不过他。

几个人说说笑笑，所说的话都收到了藏着的三人耳中。

浮梦看了片刻道：他们看起来也没多团结。

看起来是两拨人，不过有个共同的目标吗，也没什么差别。封若安道，敌明我暗，等他们睡了，我们再进去探查一番。

浮梦转头看着封若安道：掌柜的，说实话，你觉得我们打得过他们吗？

能杀吗？封若安的嘴角浮出一丝森冷的笑容。

浮梦打了个寒颤之后，瑟瑟道：总得留点活口带回去给木头盘问吧。

封若安歪着头，似认真了想了一下道：留活口比杀人难。手下若留情，恐怕会有人受伤。

浮梦道：那还是先救人吧。

夜渐渐入深，那些大汉们也散去，留下两人围坐在火堆边守夜。这是游牧民族的习性，绝不会放任无人在黑暗中。

浮梦三人瞧瞧绕到一旁，步履轻轻，如同水一般地向最里面的茅草屋靠近。

三人靠在屋边，却听到里面传来了肖水然的声音：我不需要你告诉我！

是吗？你不想知道吗？那是黎宛牧的声音，他似是笑了一声道：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虽然那时候我只有六岁，可是事情发生之后，她夜夜都出现在我梦里，成了我的梦魇，她的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而你长得真的很像她，我在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你住口！肖水然的声音气急败坏。

黎宛牧却全然不受他的威胁：你不是很想知道吗？知道我的奶娘，也就是你母亲的事。

浮梦和封若安互看一样，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肖水然是当年黎宛牧奶娘的儿子？若是这样，肖水然是来找黎宛牧报仇的？

肖水然的呼吸粗重了许多，他冷然道：我不想知道。

是吗？你不想知道？黎宛牧继续道，你不想知道她经常和我说起你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