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许铜朗声大笑，没有丝毫掩饰，周围学员自然听的一清二楚。尽管没有什么具体内容，其中的褒奖和赞许则是格外分明。

教习的眼光极高，他们坚持了两个月的训练，每一天都是拼尽全力，浑身汗洗。可又有谁见到第一名得到过教习的赞许？就是提点都懒的多说一句。

更何况，先前那名周教习的实力，很明显是不如许铜的。能够得到许铜的赞赏，难保之后，不会被许铜特别照顾……

这所谓的照顾，让学员们充满渴望。可真正要让他们行动，却只能望而却步。

目送着楚长河送走了齐虎悦，众人神色更是复杂。现在独留许铜在场，接下来的检验该如何进行？没有了楚长河从旁保护，自己又没有防御功法傍身，像齐虎悦那样被砸在地上，换做自己，又会是如何下场。

一时间风声鹤唳，八十几名学员忍不住纷纷向后缩着身子。目光不时撇向许铜，稍一碰触又会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立马弹开。谁也不想成为被许铜注视的那个人，也不想作齐虎悦第二。

如此情况，那还有人敢弄出响动，四周唯有远处在春风吹拂枝条发出的细微声响。那一片各色缤纷的花丛灌木浇灌了春的气息，在绿叶的衬托下，如同少女的小脸，花枝招展，卖弄身姿。又哪能体会到前方站立的少年，一个个如坐针毡……

明明只是不到百米之隔，一边如火，一边似冰，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许铜站在原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换成了以往的自若神情。就这么静静站着，唇边不知在何时叼上了一根烟，袅袅的白烟不断从鼻腔喷涌，似在琢磨着什么。

学员们并不知道，此时许铜已经不准备在继续进行检验了。如今他多少有些自知之明，自己根本就不是那块料。盲目进行下去，只会让学员们徒增损伤而已。

楚长河尽管走的时候没有多说什么，但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的。千言万语早随着那回首一瞪的目光，让许铜知悉。

现在回想，许铜多少还是有些后悔的，可……

为什么没有停手？老实说，在将齐虎悦摔出的那一刻，他也曾反应过来，想要停手。可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哪是说改就改。从战场上接受征调到成为教习，也不过短短两月时间，根本容不得他去调整适应。

话又说回来了，若不是身体反应要快过大脑，他早就不知道在战场上死过多少回了。这样的能力让他在战场上如鱼得水，现在作为教习，却成了他掣肘所在。

不过这点事情，他想想也就放在了一边。他更在意的，是齐虎悦临走时说的那句，“现在才算结束。”

看来，这些学员之中，多少还是有些可造之才。并非如自己先前所想的那么不堪……闹笑话了啊！

学员们不懂这句话隐藏着的含义，作为当事人的许铜又怎会听不明白。

什么才叫结束？彻底失去战斗力才算结束。在兵器被制住，拳头偷袭无果的情况下，更是在许铜这尊明显不可战胜的大敌面前。不光许铜觉得这已经结束，就连楚长河，所有学员，也都认为这一刻便是结束。

偏偏齐虎悦还要继续，没了兵器，他还有拳头，没了拳头，他还有双脚。直至被摔出，彻底失去一战之力，这才选择结束。

“好小子！”许铜不禁再次暗叹一声。所谓步战，冲锋在前，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敌人是家常便饭。就算如此，一声令下，还不是得提刀带盾的就往上冲。没有一往无前和扫平一切障碍的决心，如何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步战？一看敌人强大就心生退缩，轻言放弃，又如何能从残酷的战场上活下来？

身体上，齐虎悦确实不是成为一名强大步战的料。精神上，却早已经达标，甚至作的往届学员都要好上太多太多。

邹旭均曾对他讲过齐虎悦的一些事情，希望他能对齐虎悦有所改观，他没有放在心上。此时脑海中将那一幕重新翻出，其中很多都被他抛在脑后。不过至少他还记得，齐虎悦是这一届，唯一一名靠着入学试炼，才获取入学资格的学员。

入学试炼许铜不是没有经历过，邹旭均所说的唯一，他并不太当回事。现在一想，他反而释然了。残酷的入学试炼，没有决心坚持到底的人，早就被淘汰了，又哪会站在他的面前？

目光扫向众学员，许铜面色前所未有的柔和。

或许，我不该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们。直到此时，许铜才幡然醒悟。既然已经受命成为一名教习，自己现在唯一能作的事情，不就是带着这群少年走向强大么？他们如今的实力不尽人意，心性还有待雕琢……可归根结底，少年再弱小，也是族中的希望，是族中的明天！

谁又能天生强大，自己还不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才踏上如今的高度。许铜不由的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学堂学习的那段经历，想起了那个面带威严，看似不管不问，实际上则是教学倾囊相授的教习。

“来吧！继续……”许铜开口，取下了唇角衔着的烟头，银白色的烟灰结成了长长的一串，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声音不大，传在众学员耳中则如同雷鸣，皆是一怔，终于要开始了吗？他们脸上有冷汗流下，就连脸色都有些发白。许铜的思绪他们哪能猜测的出，还以为噩梦即将开始，殊不知许铜已经改变心意。

“多少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你们或多或少都应该接触过一些兵器了吧。没接触过的也没有关系，我……”

没人应答，更没人走出队列。许铜话说到一般才察觉到气氛的尴尬，这才反应过来。这一次他没有丝毫不满与愤怒，反而脸上的笑容温和灿烂了许多。

“放心吧！我就在一边看着，你们想怎么来都可以！”

瞬时，先是一段如同原先的沉寂，随后有一条胳膊抬了起来，许铜刚要点明。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愣神许久。

仅仅片刻，那一条条伸向天空的手臂，已然宛如竹林。

没有了许铜这座大山压在身上，学员们还有什么可惧怕的？他们同样想着变强，同样希望自己能够出人头地。而这番展示，就是他们崛起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