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之后的轻松只停留了片刻,齐虎悦顾不得去想太多,蓄攒了一些力气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抢步到了罗严身边。
胜利是需要握在手上的,他可没忘,这近百的孩童尽管暂时没有动手,依旧是他和常允阳所无法解决的麻烦。
罗严在手,就能让他们投鼠忌器。
“怎么?不嚣张了?”彻底松了口气之后,齐虎悦只觉得身心都轻松不少。
随着行动,身体依旧会忠实的传来痛楚。只不过,疼痛并非不能忍受,轻微的内伤让齐虎悦行动不便,至于皮外伤?他早就习惯了!
“不是要让我付出代价,品尝恐惧吗?”稳了稳身形,齐虎悦继续讥讽道,先前沉重的压力将他憋坏了,对待败者,毫不留情的羞辱是胜利者的特权。
打人当打脸,不打脸的话,他又怎会知痛呢?
“快用你的拳头打我啊!开我好怕怕啊!”说着,齐虎悦一脚踏在罗严的胸膛上,这一脚并没有多大的力气,羞辱意味却是十足。
肉体与心灵的双重煎熬,罗严气急败坏,一口闷血从嘴角溢出。他想要说什么,声音却在喉咙中化为一片含糊。他仰面朝天,唯一能做的便是瞪直了眼,那如同锥子一般的目光,足以将齐虎悦刺得千疮百孔。
可惜仅凭目光并不足以杀人。
“收起你充满恶意的目光,选择妥协吧。就按你刚才说的那样,讲几句软话,表现的再恐惧痛苦一点。说不定,我心一软,脚踩的就不会那么重了。”齐虎悦一边说,一边将踩在罗严身上的脚用力的扭了几下。
“哦?我忘记了,你现在恐怕连话都说不出了吧?”
嘴角挂上了冷酷,齐虎悦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笑得像一个恶魔。
罗严的莫名倒地,周围孩童的脸色除了难看之外,还带着浓浓的不解。他们这些边陲的孩子,并不是每个人都懂其中的玄机。
“大哥他,怎么了?”有人问道。
“少见多怪,功法反噬你们看不出来吗?”齐虎悦应道,满不在乎。他觉得有必要为这些无知的孩童们科普一下:“不要以为学了功法,有了加持就可以肆无忌惮了。长时间的动用经脉,引起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怎么样,身体动不了了吧?”
“原来你先前都是装的!”有孩童愤怒的吼道。
“装?”齐虎悦不屑的嗤笑一声道:“要不换你来试试?你来给我装装看?”
无人应声。笑话?谁要去挨那样的拳头,罗严的拳头有多强,他们这些孩童体会最深。看向齐虎悦的眼神,更为忌惮了一些。
“那你怎么还能站着”
“我的意志还能扛得住。”这句说完,齐虎悦懒得再多说什么,轻哼一声,目光环视四周,寻谋退路。这围了一圈的孩童在他的逼视之后,隐隐有些后退的架势,却并未真的散去。
感受到背后射来的无数道目光,齐虎悦就算再有自信,都无法升起一丝一毫安全感,他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如同迷宫一样的天屏镇内部。
只有出了镇,他和常允阳安全了,事情才算真正了结。
“允阳,把他背上,我们走!”齐虎悦把脚松开,招呼了常允阳一声。接着转头望向了胡同深处。
“何枯,前头带路。”孩童中,齐虎悦只认得那个枯瘦如柴,却让他印象深刻的何枯。
正在慢慢挤进人群的何枯,闻声一怔。回过了头,丑陋的脸上一片灰白,凝这绝望与恐惧。
在他心目中强大如神的罗严,轰然倒塌的同时。他勇气也随之而散。哪怕明知道此时的齐虎悦已经没了再战之力,何枯却像是中了邪一样,不受控制的站了出来。
齐虎悦毫不意外,何枯之前看起来强硬是有依仗的,而他依仗的无非就是罗严的强大。现在罗严已败,自己又战胜过他,那份种下的恐惧,必然也会支配着他,令他不敢反抗。
更何况,何枯的脑筋,明显要比吴明这种人活泛的多,当然会见风使舵。最初能够强硬拒绝自己,多少也有对罗严报复的顾忌。
“不能……让他们走!”
痛苦是种神奇的东西,有时候,它能够让人昏迷,有些时候,则会让人变得清醒。
或许是常允阳背起罗严的动作大了一些,原本疼痛到连张口都难以做到的罗严,居然忍着痛,出声了!
虚弱的声音不含任何的力量,却令何枯前行的脚步骤然一顿,惊惧的神情也有了回魂的迹象。
“大家……”罗严忍者疼痛,脸上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汇聚,顺着下巴滴答落下。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坚持着,再多说几个字,只要几个就好!
“啰嗦!”齐虎悦一步抢上,利落的一手刀敲在了罗严的后颈上。并没给罗严说下去的机会。
真险,齐虎悦暗自冒汗。就算用屁股想,他都知道,罗严的后几个字会是什么。若真被罗严说了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想动手?”齐虎悦环视众人,神态自若。他能想到罗严要说什么,这数百孩童中又不是没有机灵的人,自然也能想到。
齐虎悦敲完的手刀并未收回,而是顺势捏在了罗严的喉管上。
“想让他死?就上前一步试试!”冷冷的嗤笑声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压制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孩童。
事实却是,罗严不敢杀他,所以他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他成功挺到了罗严功法反噬。现在,他同样不敢杀罗严,可若不这么做,如何能够镇的住这些孩童。
局面的难以控制,让齐虎悦一直镇定的心中多了一丝烦躁。若不是自己的伤比外表重了一些,根本无法在房顶上跳跃行进,又何必这么麻烦?
“让开!”齐虎悦声音中带上了怒气,狰狞的神色让周围的孩童不禁心中一寒,不自主的退让开来。
齐虎悦大步前行直至何枯面前。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何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调,命令道:“带路!”
“好……好……”何枯如坠寒窟,双腿颤抖的迈开,都有些磕巴。
“不能让他们走!”另一边,有人躲在人群中喊道。齐虎悦目光瞪去,却根本找不出喊话的是谁。
先前营造出的气氛瞬间逆转,齐虎悦看着那些不言不语不让路的孩童,心里暗自苦笑,脸上却不露声色。
“不让走是吗?”齐虎悦眯着眼,目光冷冽。话音未落,伸手一拳,直接砸在了罗严鼻子上。顿时鼻间一股血水便喷涌而出。
“你干什么?”顿时有着更多咆哮传来。
“干什么?”这一次,齐虎悦连找人都懒得找了,都也不回的笑道。“我干什么你们看不出来么?我再说一次,把路让开!”
“你们以为堵着我,事情就会有转机?现在天屏镇的人都聚集在回乡街上,哪会有人出来打抱不平?而你们,想救人的话,你们有这个实力么?我最后问一次,让还是不让!”
齐虎悦话声落下,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个孩童敢应声,生怕齐虎悦再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我们出去了,自然会把他放了!”齐虎悦招呼一声,推着何枯。常允阳紧随其后,三人不急不缓的向外走去。
面前的人墙在缓缓后退,变得稀薄。直至最后走出人群,眼前再无阻碍。齐虎悦心里悬着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结束了,齐虎悦闭上眼睛,微微仰头,享受着这一刻的阳光,代价有点大,但还是能接受的嘛。
齐虎悦神色刚刚松缓,这时一阵轻柔的微风迎面吹来,让他衣襟略动。齐虎悦前行的身子骤然一凛,脚步停下。一股无边的恐惧灌注下来,让他瞬时绷紧了神经,哪里干再有半分动弹。
这阵风并未带来能够侵骨入髓的酷寒,仅仅带来了一个不大声音,冷酷似铁,冷漠如风,却如同枕边耳语,近的令人发愣。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背后那人何时到的,齐虎悦竟没有察觉丝毫。
“我让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