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拖延时间,你他吗看不出来啊!”
他之所以说这么多,可不就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援军么。
先前齐虎悦并不知情,自然会任由他东扯西扯,说的再多都未必能引起怀疑。可现在提起老大,就算再傻的人,也应该知道他们还有别的人手没过来吧。
“拖延时间是吧?”
齐虎悦脸色冰冷的伸手卡住何枯的喉咙,并没有给他说下一句的机会。虽然齐虎悦生的矮小。但就这样卡着喉咙,手臂举起,依旧让何枯双脚离地,放抗不得。两只手只能尽力拔在齐虎悦的胳膊上,可惜凭他的力量,无法撼动分毫。
“一个吴明,一个你,伪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你们怎么就不去做演员呢?”
齐虎悦心中已动了真火,本想将何枯暴打一顿,理智却告诉并不能这样做。这些孩童中,唯一还能动弹的就只有何枯一人。若何枯也因自己发泄怒火而不能行走,后有追兵,谁来带他们离开这道路复杂的天屏镇?
“不想吃苦头的话,带我们去回乡街!”齐虎悦手中略微用力,卡的紧了几分,足以让何枯呼吸困难。齐虎悦并不指望何枯能立时回答,直到何枯脸色涨成紫红色,两只眼睛几乎翻白,这才将他放下。
“现在,可以说了吧?”齐虎悦淡声问道。
何枯如同一滩烂泥般摔在地上,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剧烈咳嗽着。肺部似乎经历了一场爆炸,一阵阵灼伤似的痛觉如潮水一般袭来,能够拥抱空气的轻松,则让他的喘息越发的急促,这样矛盾的疼痛比之拳脚,还要更加的刻骨。
粘稠的唾液从嘴角溢出,喘息依旧急促,身体无力瘫软。何枯没有焦点的双目却在慢慢聚焦,模糊的意识也在急速清明。
当齐虎悦的轮廓在何枯的眼中显现,何枯艰难地鼓出一丝力气坐起。没等喘息平复,便强忍着疼痛开口。
“我何枯长的丑,人也瘦,不是那么强壮,还没有强大的实力。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啊……”何枯喃喃着,说到这里,垂着的头突猛然抬起。
“若再把信义丢了,那我何枯还是人吗?”
吐出这句话的何枯轻松不少,目光回望过去,脸上反而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笑得很是恶毒。“没人给你们带路,天屏镇就是一张猎网。你们这样的小鸟摆脱不了,哪怕你们会飞。老大他依旧会找到你们,然后替我们报仇!”
齐虎悦深深望了何枯一眼,在毫不避让的眸子深处看到了……幸灾乐祸。
“我们走!”齐虎悦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逼问,带着常允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耽搁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有个不知底细的老大在后面虎视眈眈,那么此地便不宜久留。
无论是何枯还是吴明,都跟自己有过短暂的交手。在明知自己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情况下,仍然保持着对那人的信心,这点就足以说明问题。
更让齐虎悦担心的却是……吴明他们为何会这么弱。
“虎跃哥,这么急?。”跟在齐虎悦身后的常允阳一面跑,一面开口问道:“他们老大真有这么可怕?”
“应该会很强吧!”
齐虎悦面色阴沉的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小湖,有些事情,就是想的越深,就越觉得恐怖。
天屏镇的住民多达数千,其内的孩童怎么说都要近百。在天屏镇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池塘,按理说,孩童之间的争斗,激烈程度理应远超聚居地才对。可眼前的这群孩童,无论是吴明还是吴显,又或是何枯,虽然拳脚间显现了一定的技巧,然而战斗经验和团队协作依旧差到了一个令齐虎悦诧异的境地。
难道天屏镇的孩童之间从不争斗,这怎么可能……除非……
整个天屏镇只有他们一个孩童组织。
“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齐虎悦头都没回,极快的语速中透着的焦虑。该考量的问题和线索太多,以至于凌乱到齐虎悦没法细细思考。
“其他的,回到回乡街再说!”
齐虎悦苦笑着,当前首要问题,就是如何离开。这却是他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他想要试一试,可这一个又一个的胡同是什么情况?难道真的要靠运气?
越走,齐虎悦越觉得头大如斗。
齐虎悦并不清楚,天屏镇最初的建立,其本身就是作为一道屏障而开始修筑的。每一条道路,每一栋住宅,都是这张大网上的一条线,一个点。能让天屏镇就如一座巨大的迷宫一般,能够将擅自潜入的敌人困住的一个陷坑。
这样的存在,齐虎悦一个孩童,不知底细,又如何能够破解的开?
“为什么我们不翻越围墙,走房顶也行啊?”常允阳想当然的开口。天屏镇的建筑普遍不高,在其上攀爬跳跃,届时天屏镇复杂的地形将变得犹如平川一般,想到回乡街再不是问题。
“笨蛋!遇事你就不能多动动脑子吗?”齐虎悦低低的骂了一声。很显然常允阳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处于怎样的环境之中。
鸟儿只有躲在丛林中,挽弓的猎人才不会轻举妄动。若是明知有危险伺环,还要冲天而起,那等待他们的必将会是尾随而至的捕杀,这样的行为跟找死有什么两样。
这是常识。
齐虎悦几乎可以断定,他们的身影只要出现在房顶,就会立刻暴露,随之而来的孩童,会被他们彻底围住,再无脱身的可能。
可如今这样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非但无法解决问题,反而会凭空消耗体力。想到这,齐虎悦索性停下了脚步,目光环向四周,古朴的街道,依旧扭曲蜿蜒的看不到尽头,杂乱的弯拐,谁又知道会不会是新的胡同呢。
“允阳,你听着。”齐虎悦开口道,胸腹中积压的闷气,长吐而出。“等会他们找到了我们,你别管我,自己逃走吧!终归,是我更招人恨一些。”
想想自己之前的举动,齐虎悦有信心,他们会将大半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常允阳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摊着手,目光中闪动着不安。
“这次我们的对手,数量很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多很多。”齐虎悦咧开嘴嘿嘿一笑,抬眼看了看天空,四肢舒展,反而变得轻松起来。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可也从不盲目。
“没什么希望打赢。甚至我们现在分出一人吸引对方注意,另一个都未必能逃得掉。”
既然逃避不了,还担忧什么?再次面对,不就是再挨顿揍么?齐虎悦心里想着,找了条狭小却干净的街道,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他眼睛闭起,好整以暇,静静等待。
常允阳站在一边,脸色写满忧愁,他可没有齐虎悦那样的经历,破罐子破摔的本事,他做的并不到家。
时间如沙,悄然流逝。当过午的阳光将落叶照的如同黄金般闪耀时,一声明亮的哨响划破了秋风,在天屏镇的上空回荡,声声不息。
“总算来了!”齐虎悦缓缓睁开眼,看向哨声响起的地方。那里一个孩童站在房顶,不躲不逃,那道充满挑衅的目光与齐虎悦对了个正着。
还不待齐虎悦开口说话,又是一道身影显现。一个两个,越聚越多,最后周围的分叉弯拐,房顶上到处全是人影,密密麻麻,只是看看就足以让人一阵眼晕。
齐虎悦扫了一眼,便兴趣缺缺的收回了目光,闭上了眼。五十人和一百人,他都打不过,既然如此,两者之间又有多少区别?
而且周围的这些人,明显都只是喽啰,否则他们又怎会不发动攻击呢?那所谓的老大既然实力不俗,现在怎么可能还不到呢。
“摆谱么?还真是小孩心性。”齐虎悦想到了一种可能,在心里撇撇嘴。等了一会之后,他站了起来,眯着眼睛挪揄道:“不是要揍我么?这么多人了,还不敢上吗?”
“束手待毙的滋味如何?不好受吧?”人群后面传来一声回应。
“你看到我有不好受了吗?”齐虎悦随意的弯下身子,拍了拍屁股和腿上的土,露出灿烂微笑以作回应。
“就是他!”齐虎悦心中随之一动。
所正对着的那条小巷,孩童们像拉开的帷幕一样分作两边,一个并不显眼的人影从拐弯处显现,然后穿过人群,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了齐虎悦近前。
尽管还未做自我介绍,齐虎悦却知道,这个脑后留着齐肩长发的孩童,便是这群孩童口中的老大,没错了。
在他脸上可以看到那些孩童所不具备的神情,那沉稳而自信的目光,这可不是空有实力就能拥有的,而是需要大量的胜利才能铸就的,对于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矮子,打了我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