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绵延的山川雄伟壮丽,山沟里古树下暗流涌动,汨汨水声一如大地跳动的脉搏,天地万物皆有生命活力,生生不息。
在春暖花开的斜阳里,红枫叶片层层叠叠,红得耀眼,一阵微风拂来,沙沙作响。红枫树间一块宽阔的地方,一条若隐若现的溪流蜿蜒而下,显露的溪水清澈见底,湍急的水流遇到凸起的石头,溅起水花银光闪闪。除了风声水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静谧,幽谷空灵,远离了尘世的喧嚣。
偏偏此刻,有一个人从丛林里走了出来,徒步在溪流岸边。这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一米八几的个头,身材矫健,皮肤白净,浓密的寸发黑得油亮,酷酷的脸上鼻子挺直如刀,厚实的嘴唇有几分性感,威武的剑眉下一双眼睛略显沉郁。
他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装,脚上一双迈克运动鞋,背着一个浅黄色旅行包,一看就是个十足的驴友。
然而他心里可不这么认为,他不是什么驴友,驴友是抱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出行的,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逃避现实,他的心情还是比较郁闷的,甚至有些悲催。
他是一个在单亲家庭长大的男孩。一想到单亲二字,他的心里就恨意绵绵。
其实,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还算蛮幸福的。他的父亲石崇明是一个承揽工程的包工头,母亲单月芳是一名初中老师,一家人衣食无忧,经常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可是后来,他那实在无法让人敬重的父亲打破了这个格局。他读到小学三年级那年,父亲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越来越大。口袋里有了几个钱,父亲就不安分起来,整日花天酒地,夜夜不归,甚至明目张胆地包着二奶,有了二奶还嫌不够,竟然跑到职业学院找学生妹做小三。
父亲石崇明的所作所为让母亲单月芳伤透了心,她一忍再忍实在忍无可忍,便向父亲提出离婚。一开始石崇明不同意,但单月芳已是心如死灰,坚决要离。
父母离婚了,他就归母亲管,父亲偶尔过来看他两回,而后就不了了之,不再见面了。
母亲单月芳离婚后,含辛茹苦地一手把他带大,不再结婚。她本来打算等他参加工作后再考虑寻找一个老伴。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在他读到大二下学期时,单月芳突然病倒了,一检查,肝癌晚期,不可救药。她在病魔的折磨下痛苦不堪,忍受了三个月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撒手人寰。
母亲临终时,艰难地对他说了一句话:“石正,好好做人。”
母亲的离世,给石正带来了无尽的悲痛。好好做人,一句简单朴实的话语,却饱含人生哲理。
母亲悄然走了,石正在那段时间里好似被谁掏空了心窝,孤落落的无所依靠。什么伟大呀,敬爱呀,这些词语都不足以表达他对慈母的深情爱意。
就在石正感到暗无天日的时候,有一个女孩走进了他的生活。那是他的同班同学,班花兼校花张莉莉,一个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的姑娘。说来有些匪夷所思,他俩能够走到一块,居然是张莉莉主动出击,向他表白了爱慕之心。石正并非木头一根,他原本暗恋张莉莉已久,于是水到渠成,自自然然地跟她牵手在花前月下。
既然牵了手,就难免有些冲动。激情难耐之下,他们便选择到校外租房同居,过起了小夫妻的日子。在痛失母亲后,石正又体验到了另一种甜蜜的人间生活。
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下,他们度过了美好的大学生活。因为他俩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毕业后又双双进入到沿海都市的一家生产手机的外资企业,张莉莉供职于公关部,石正供职于开发部。
上班两年来,他俩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白领。在石正的意识里,他一直踌躇满志地规划着人生,期待着与张莉莉一起买房买车,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然后生儿育女,携手拼搏共享人间美好日子,白头偕老......所以,石正在公司里干劲十足,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工作上取得了一定成绩,深受同事的尊重。但当抛开繁重的工作回到出租屋后,他发现好像缺少了什么,原来是张莉莉仍未回家。
张莉莉也太敬业了!有几次都是夜不归宿。一种不妥袭上心头,石正坐立不安起来。
一旦面对张莉莉,敏感的石正就刨根问底,而张莉莉总是面不改色,东拉西扯,遮遮掩掩。后来问多了,张莉莉反而不耐烦起来,干脆就说劈腿公司老板。公司老板?一个有妇之夫!张莉莉去当小三?这时,石正真想一巴掌甩过去,但忍住了,竟然莫名其妙地嗫嗫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张莉莉淡淡道:“你想想,现在这个都市买房动不动就是几百上千万,就凭我们两人的工资,少说也要奋斗几十年,我真的不想等那么久,我真的不想吃那么多的苦,希望你能理解我......”
“想不到你......唉,我理解......那我们缘尽于此吧......不过,还是感谢你这几年的陪伴......"石正感到说出的话好费劲。
当初充满理想的姑娘,如今变成彻头彻尾的拜金女!这生活也太假了吧?这花花世界呀!石正欲哭无泪。
有人说,不想睡且不得不睡的是婚姻,睡了还想再睡的便是爱情。可当石正还想睡的时候,那只爱情鸟已经飞走了。
哈哈哈哈......石正失恋了,接下来也失业了,因为他不可能在那家企业继续待下去。
石正是个爱好体育运动的人,每当心里憋屈的时候,他总会跑到游泳馆游泳或者到足球场上跑步,以排解胸中烦闷。这也不失为一种自我减压的方法。
这一次,张莉莉对爱情的背叛使他一度想跳楼,他的心情糟糕透顶。不过,他是个自控能力极强的人,他不会做傻事。他知道,治疗失恋的良方就是靠时间来煎熬。所以远足到深山老林寻找心理慰藉来了。
石正漫步在红枫林间,心事重重。
“啊——啊——”乌鸦急促的叫声划破了时空的宁静。
石正不由一愣,立时感到全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天色不知为何突然变得阴暗,红枫林那头一股强劲的刮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石正周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心内恐慌一闪而过。
不会吧,这里怎么会有龙卷风?石正在朦胧间看见前方一股巨大的风柱向他滚滚袭来,不禁大惊失色,躲闪已经来不及,只有本能地趴在地面。可惜没有用,他的身体仍然被神秘无边的风力吸住,离地而起。
石正使劲挣扎,然而动弹不得,他在迷迷糊糊中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石正缓缓苏醒过来。他微微睁开双目,刺眼的白光布满空间。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我还没死吗?石正满腹疑惑。他又努力地睁了睁眼,渐渐适应了身边的环境。
这是一间狭小的玻璃房。石正仰躺在一张床上,他的四肢被紧紧绑在床边。一台扫描仪在他身体上方缓缓移动。玻璃房外面是一个大空间,墙上装着两块液晶屏幕,一块正在不断闪烁着各组数据;另一块则时而显示着石正的骨骼,时而显示着他的神经组织,时而显示着他的血液循环,时而显示着他的肌肉......
石正想扭动一下,却感到浑身无力,唯有任人摆布的份儿了。
“尤伦博士,检查完毕,一切正常。”
玻璃房外的房间摆设着各种测试仪器和设备,这应该是一间实验室。实验室里站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一个是中年人,四十五六岁的样子,理着平头,一张方脸,眼睛黑白分明,儒雅中透出精明;另一个是老年人,七十多岁,体形稍胖,脑门微秃,白发碧眼,嘴阔鼻大,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一看就是个饱学之士。平头用汉语对老人道。
石正猜测老者就叫尤伦。
“嗯,不错,是个好苗子!”尤伦博士用英语回答道。
“哦,金文博士,我们去向盟主汇报情况。”尤伦又对平头道。
“好的。”金文博士赞同道。
尤伦用右手向眼前一挥,坚固的墙壁出现了一道门,两人走了出去。
石正的英语水平已经达到公共六级,两位博士的对话,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可就是弄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把他掳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盟主?是个武林盟主吗?这都什么年代了?二十一世纪!还武林盟主,真是可笑之极!对了,自己遇到的那股风是龙卷风吗?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怕不会是......不会是传说中的ufo?......
正当石正胡思乱想之际,外面空间墙壁上浮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直直地飘到玻璃房面前凝视着他。此人身披黑色罩衫,头部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神秘莫测。
这是谁?怎么会穿墙而来?石正非常好奇,不经意间与黑衣人对视,只见对方眼里闪过一抹炫光,当下觉得思维倏然停滞,脑海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