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好吧?美女姐姐,我是前台的小周,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么早就打扰您。”
一听就知道,是那个爱笑的服务员,我把门拉开一条窄缝,探头问她:“你有事吗?”
小周依然笑得很灿烂,她说:“外面有人找您呢。”
我问她是什么人。
她说她也不认识,可那人说他认识你,并且关系还不一般。
关系不一般?
哪会是谁呢,我又问那人长什么模样。
她诡秘一笑,说是个年轻男人,人长得挺帅气,气质也不凡,正在大厅候着您呢。
不对呀,在这边除了二叔跟那个“怪物”司机,我也没啥熟人啊,这就奇怪了。
心里琢磨着,我嘴上却说:“你先回去忙吧,我打扫一下卫生,一会儿就下去。”
小周说:“姐呀,卫生用不着你打扫,我们有专职的清洁工呢。”
我说还是我自己来吧,地板被我弄脏了,让别人动手多不好意思。
小周笑得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她说:“你是不是回房间后又吐酒了?没事的,要不然我来打扫就行了。”
“又吐酒了?你的意思是……”
“是啊,我知道你吐酒了。”
“你怎么知道我吐酒了?”
我神色一定很阴,小周收敛了笑容,支支吾吾地说:“你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看上去醉得不轻,一进门就吐,还把……还把大厅里的红地毯给弄脏了,不过没事,换一块就成了。”
我问她我是怎么回来的。
小周说:“是你一个人回来的啊,摇摇晃晃,脚下都踩不稳,一看就是喝醉了,我上去扶你,结果你就收不住了。”
“是不是吐你身上了?”
小周又笑了,说没事没事,早就洗干净了。
这下临到我难为情了,红着脸撒谎说自己只是跟几个要好的同学聚会,动起了真感情,就喝多了。
小周说没事,人之常情,只要能安安全全回来就成,你赶紧去吧,别让人等急了,边说边接过我手中的卫生纸,进房间“排污”去了。
我心里一暖,本想着说句歉意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说了句那好吧,就下楼了。
出了一楼电梯口,我站定没动,朝着大厅望去,这一望,差点没把我的魂给吓飞了,坐在休息区的竟是他——昨夜里那个要跟自己睡的“老大”。
我靠,这货是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呢?
他来找我干什么?
这种心黑如碳,外表光鲜的家伙还是敬而远之的好,说不定又想耍啥幺蛾子,还有昨夜里发生的那些真真假假的怪事情,一想就让人觉得肮脏至极……
我越想越怕,刚想转身逃掉,突然听到他高喊一声:“等一等!”
他这一声喊极具杀伤力,我竟然被定格了,直到他走到我跟前,缓下声音说:“小妹,你可不要把哥想得太坏了。”
“谁是你小妹?别跟我套近乎!”我也表里不一起来,心里怕得要命,嘴巴却硬得像铁。
“你呀,你就是我小妹呀,亲妹子。”
我这才敢正眼看他,只见他衣着端庄,边幅修整,只是脸色苍黄无光,看上去有点儿蔫,好像真的被抽了元气一样。
“你用不着跟我套近乎,说吧,你想怎么着?”
“妹子,对不起,昨天晚上玩过火了。”
“别妹啊妹啊的,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互不认识,毫不相干。”
老大叹息一声,说:“妹子,你不要那么倔好不好?给哥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冷着脸,说:“用不着!”
他说妹子你放心,在彰化,谁要是敢动你一指头,我就要了他的小命。
我说行了行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就是对我的关照了。
“妹子,昨夜里的事请你原谅哥,哥是有眼无珠,罪该万死!你要是不给哥面子,那好吧,我就自行了断。”老大说着,不知道从那儿摸出了一把弹簧刀,弹出刀片,朝着自己的右眼猛刺上去。
我哪见过这阵势,双手死死拽住了他攥刀子的那只胳膊,连声说:“好……好……我原谅你……原谅你这一次。”
“你真的原谅我了?”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说;“那好,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正经做个了结。”
我说就这样了,一笔勾销,没啥好了结的。
他说那不中,至少我得让你知道我是谁。
我说你在这儿告诉我不就成了,何必搞得那么麻烦。
他说这是规矩,你必须跟我去,要不然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不信就试试,看谁耗过谁。
我发狠道:“你怎么像个赖皮呀?”
他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随便你怎么看,反正你必须要跟我走一趟。”
我心里犯起了叽咕:这家伙会不会是在用苦肉计骗我呢?等把我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先那个啥,再那个啥……
他把刀子递给我,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腰眼部位,说:“肾脏就在这地方,你用刀好好顶住了,我要是不老实,你就照直捅进去。”
靠你二大爷!
这招够他妈阴的,我只得乖乖跟他走。当然,我没用刀子威胁他的肾,那样会显得我心胸狭隘,搞不好还会被诬告成劫持犯。
但我不会毫无戒备,只是把刀子紧握在手上,缩到了袖管里面。
宾馆大门左侧的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玛莎拉蒂,老大走过去,拉开车门,说:“你先上车,把刀尖对准我后心,用不着客气。”
既然他做君子,我就不能当小人了,弯腰钻进车里,落座后,把刀子扔在了一边。
老大上了车,规规矩矩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一句话都没说,仰身躺到了靠背上,犯起了迷糊。
玛莎拉蒂沿中心街往南开,再右拐沿河往西行,走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样子,停在了一家会馆院内。
老大自己下了车,转到另一边,亲自为我开了门,说饿了吧,咱先去吃点东西。
我说我不饿。
他说不饿也不行,你都两顿饭没吃了,实在吃不下,就喝一点稀饭吧。那语调,倒真是有点儿哥哥的范儿。
我看着他独自朝着一楼的餐厅走去,便收起了刀子,放进了手包里,紧跟了上去。
进屋后才看到,在靠近窗口的一张大桌上,早已摆满了花样繁多的早餐,老大站在一旁,看样子是等我落座。
我已经完成放松了警惕,坐下来,却没有吃东西的欲望,拿起一个酸奶,猫一样舔着。
老大也一样,只是喝了一碗稀粥,吃了半片面包,就放了筷子。
吃完饭,老大一没交钱,二没签单,甚至连招呼都没跟服务生打一声,就朝着二楼走去。
我就纳闷了,这究竟是只什么鸟呀,怎么会有如此这般的特权?难不成他是这家会馆的老板?
他只管在前边走,丝毫不担心我会偷偷溜走。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最东边第二个门前,他停了下来,回头问我:“刀子呢?”
我说扔了。
他说你个丫头片子胆子不小,就不怕我玩老狼吃小羊的游戏。
我说你不会吧,说不定你面对的是一只狐狸呢。
一听到狐狸二字,老大脸色骤变,眉头紧蹙,阴沉了许多,还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他猛劲推开门,往旁边一闪身,做了一个礼让的姿势。
我稍加迟疑,用眼角的余光扫他一眼,并不见他脸上有凶光浮动,就故作镇静,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双脚刚刚踏入,就听到屋内咚咚两声闷响。
我头皮一紧,打眼看过去,竟然是两个大男人并排跪在了离我三米远的地板上,此起彼伏地磕着头。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被吓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