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觉得自己在飞,劲风抽打他的脸颊他也毫不在意。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发出欢快的喊声,他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身上了无牵挂,只觉得轻飘飘的。他翻腾着身体,上面明月皎洁,星光闪耀;下面人影斑驳,灯火璀璨。好舒服,就这样一直呆下去吧,他想着就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漂浮着,好柔软,身体轻微的摇动,风声在耳边歌唱,就像在妈妈的怀抱里,安然入眠。
突然一阵严寒袭来,他心里一凉,像掉入冰窟。不对,他是在往下面掉,阵阵寒风拍打着他。他连忙睁开眼睛,此刻风云突变,望上看黑云密布、电闪雷鸣,往下看则是黑寂中冒出无数双幽暗晦涩的眼睛,耳边尽是呼唤声,求救声,撕咬声,啼哭声,呻吟声不断刺向他的心里。他挣扎着,想再飞起来,可是四肢无力,怎么挥动双臂,他还是在往下落。离地面越来越近,那双双眼睛下的身影也呈现出来,他所熟悉的邻居、伙伴、叔伯、长辈一个个都鲜活的出现,谈着话,忙着各自的事情,平静安详。接着,刺耳的蜂鸣声响起,一个个黑影在他们身后出现,顺着脚底一步步在往上爬。约瑟夫大喊,想提醒他们小心,可是无人理睬。黑影逐渐升高,顺着脑袋向他们身体钻去。不要,约瑟夫大喊,接着他醒了过来。
他被平放在树冠上平地,下面垫着他的熊皮斗篷,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四肢疼痛,身体酸麻,脑袋一阵眩晕。他挣扎的起了身,平缓下情绪,回忆起昨夜的事情。他和莱伯沙迎着风往下跳,全身的火焰很快就被烈烈寒风吹灭,接着就是刺骨的寒冷深入骨髓。他打着寒颤,把身体放松,舒展四肢,调整着落姿,迎着隐约可见的树影砸去,只听砰、哐、噔、噶、扑通几声就没了知觉。
这是在那呢?他打量四周,他在树冠顶部,周围稀稀朗朗有几棵差不多高大树木,下面则是一片矮树林,再往下魔兽身影好像蚂蚁那么渺小,一股焦臭味冲入鼻中。这应该是神焦木,高大笔直,因为太高常常被雷火击中,所以,树冠有发黑发焦的痕迹。
他想起刚才的梦,只感到心惊胆颤。他许久都没做过梦,但每次做梦都没有好事,这次五月镇不会有什么事情吧,他担忧着。
“醒来了。”莱伯沙顺着树干爬了上来,她换了件衣服,头发还湿湿的,有股清香飘来。她从口袋中拿出几个水果,放在地上,开口道,“你先吃这几个垫垫肚子。”犹豫了下又还是说出口,“你最好洗个澡,往下爬,有个大树洞,里面露水汇集,形成个小水池。”说完这些,她就不再言语,在角落里坐下,静静的看着外面。
约瑟夫脸一红,他想起他身上涂了食尸鬼粪便,刚才还不觉得,现在则是恶臭扑鼻。他道了谢,捡起果子,向下爬去。
树的中部,顺着树干露水汇集的方向,有个水缸大小的洞口斜挂在树上,上大下小,人可以钻进去,水流在此汇集成个小水池,再沿着下面几个零散的小洞流出去。
约瑟夫把衣服挂在边上的树枝,跳进水池去擦洗着身体。洗好后,他没有多余的换洗衣服,只好把原来的衣服拍打下,把脏东西掸掉,再穿上衣服。看看天色还早,他决定下去找点食物。
树底下倒有只魔兽在那嬉戏玩耍,不过不是能吃的品种,约瑟夫也懒得浪费力气,把它赶走了事。
再往前走,几只跳跳兔出现,这是一级魔兽,除了跳得高别无长处,一向被冒险者视为活动的肉干。
约瑟夫放缓脚步,脱下斗篷,跳跳兔容易受惊,一旦被惊吓,就顺着树枝跳跃飞腾,溜得贼快。
那几只跳跳兔还不知道大祸来临,在啃着青草,耳朵竖的老高,保持警觉。
约瑟夫反方向扔出一块石头,跳跳兔连忙急跳,可是奔错了方向,约瑟夫的斗篷已经落下,罩住了几只兔子,用剑鞘敲晕,用皮带扎紧挂在身后。
这会可有一顿烤肉吃了。约瑟夫稍微高兴了点,刚才那个梦让他情绪低落,现在才好了些。他走在回去的路上,还摘了点水果,他不确定莱伯沙是否愿意吃肉,很多女孩子都只吃素保持身材。
爬上树,莱伯沙依旧在那静坐,紧闭双眼,听到他的脚步声,才睁开眼睛,问着,“有事吗?”
约瑟夫捧出水果,放在莱伯沙面前,又邀请道,“我还抓了几只兔子,有兴趣一起烤着吃嘛。”
莱伯沙这点倒是很大方,点头就同意了。平日她是个生人勿进的表情,不过爽快起来也是出人意料。也是,她本来就是个冒险者,怎么总把她普通女孩考虑呢。
两人分工,莱伯沙去下面水池开肠破肚,清洗剥皮。这本来是约瑟夫想去做的,但莱伯沙回绝了他,“我怕你洗不干净,所以这个还是我来。”约瑟夫只好负责收集树枝,做着烧烤的准备。他就地摘了些干树枝,找到被雷击过焦黑的地方,在那生起了火。神焦木被雷击的区域会分泌树汁阻燃火焰的燃烧,所以在那生火是最适宜的,不会引起大火。
莱伯沙很快就洗好了,烤着肉,约瑟夫好奇的打听莱伯沙做为冒险者的事迹。这次她倒是没有拒绝,讲述了她的过往。
她不是出生在贝利尔王国,来自遥远的北方七国,从小就出来闯荡,周游各国。这次到五月镇也是机缘巧合,并不是为了捕捉魔兽,只是单纯的想探寻下黑暗森林。镇长是通过旅店老板找到了她,付了一部分定金,事成之后再根据表现得到下一笔款项。
她解释着,“我无意与你为敌,只是当时受到雇佣。”
“我们又没真正打起来。”约瑟夫不以为然。
“在幻境里,我对你出了手。对不起!”她双腿并拢,头朝地,跪拜着。约瑟夫慌张起来,他连忙扶起,说着,“没事、没事。”又强调着,“我真的没有生气!”
莱伯沙低头轻笑,约瑟夫窘迫慌张。一声吼叫,一只狮鹫降落,一个披甲的剑士跳下来,嗅着鼻子面露惊喜,“果然有烤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