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谁是车夫
作者:徐逢      更新:2020-02-24 06:33      字数:2240

五儿和平日一样,寅时一到,已翻起。

早市厨间的灯已亮了。宝胜第一个到场,随后正袁、正何、正简也来了。稍晚些时,宝张等人和十二月进到大厨间,开始腌制腊味前的准备工作。

看到大伙儿这般忙碌,五儿却扮一新,只能在旁观看,难免心痒。她想到今晚也不能回来,竟生出一丝不舍……当离开桃溪镇到暮云城来,她也没有这般矫。

五儿有些纳闷。难道,她对那座著名的栖霞山庄,对那位神秘的庄主白若兰,毫无兴趣、心怀戒备?

这么想着,她就失去了梳妆扮的劲头。胭脂香粉只嫌厚腻,抹上又洗净;发上簪了一朵上次去林府戴过的,她也嫌俗。将它取了后又怕太过素淡,没个访ke的样子,又把她上次逛街时随意买的几颗珍珠,缀在发间。

天气寒冷,靠着光能项坠,少穿一点儿也不要紧,五儿穿件杏夹袄就够了,为防被人嘘寒问暖,只得在外头披了件斗篷。

天微明时,洪念真下来,招呼五儿去餐室用早餐。

“栖霞山庄有吃早茶、下午茶的习惯,早午茶之间有顿简单的午餐,晚餐也吃得晚。我们略微用点儿,去到那边,过会儿就赶上早茶时间。”

两人随意吃了些点心就出门了。

车已在门外等着,驾车的人戴着帽子,帽檐垂下的面纱,遮住他的半张脸。饶是如此,陶五儿还是一眼认出来。

“李子!”

她惊喜地叫起来。

“嘘!”

李千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洪念真面无表地走近他。

“我在钱四爷的车行ding了车,你是他家的车夫吗?”

李千山点头又摇头。

“您是在钱四爷的车行预定了这辆车,我也确实是这辆车的车夫,只不过,嘿嘿!”

他兀自笑了笑,面纱也跟着抖动起来。

“只不过什么?”

洪念真看到李千山,心头一阵喜悦,眉梢眼角都是意,她想着天很暗,又隔着一层面纱,李千山这笨蛋肯定看不出,便懒得掩饰了。

李千山得意地说:“钱四爷的车行已成了李千山李子的车行了。他拿一家南货店跟钱四爷换了这间车行,所以,洪掌柜今日出门,便由我李子……的人,来服侍您老人家。”

洪念真心里暖暖的,想到李千山为了接近自己,可谓绞尽脑汁、用心苦,不由又有些心疼他。

她轻哼了一声,与陶五儿坐上车。

“这个李千山,真乃天下第一号……”

她本想骂他蠢货,又舍不得,正踌躇着,五儿接道:“圣!痴种子!”

李千山哈哈大笑,洪念真面绯红。

“死丫头!你懂什么呀!大人讲话,小孩儿一边呆着去!”

“念真,你说五儿是小孩儿,可知童言无忌的道理?五儿说的境界,我还远远不够,心向往之,争取做到。哈哈哈!”

这么一岔,洪念真也就绷不住了,干脆与李千山和好。

饶是如此,一lu上,两人还是为那日来找李千山的孟晓秋了一番嘴巴官司。幸好五儿在场,便将三碗饭拆除、孟晓秋找她商量前途、要在如意ke栈旁开家饭店等事儿,一股脑儿说给这两人知道。

“原来那天孟姑娘是到了难事儿!可我转回来时,她怎么又走了呢?”

陶五儿此前并不知孟晓秋去找过李千山。

“可能是想问你拿个主意吧!孟那么要的人,到事也六神无主,一脸慌张,想想也怪可怜的。”

洪念真道:“你们不会怪我不肯留下她吧?”

李千山一边赶车一边说:“不会。她的lu子,跟陆家庄完全不同。”

陶五儿说:“怪,是万万不敢。从前我倒是也纳闷过,后来就想通了。我跟孟感虽好,心里也明白,要长在适合自己的土壤上,陆家庄虽好,孟也羡慕,真正进来了,恐怕会水土不服。现在的况,倒是正好。”

李千山道:“唔!这话在理。不过,念真啊,不是我批评你……”

洪念真眉毛一,眼睛圆睁,明知道李千山背对着她,正在驾车,还是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势。

“你对三碗饭的成见也太深了。何必呢!”

洪念真“呸”一声,“三碗饭都拆了,可见它本来就犯众怒,不单单是我,好多人对它都有意见。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重口味,什么吃的都要尝尝!”

李千山叹口气,说:“我不是说三碗饭,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那些不上台面的小吃。都是食物,都是烹饪,何必太在意谁谁的lu子正宗,谁谁不够格谈论烹饪之道呢?”

洪念真嘟嘴道:“这些年来,类似的话,你起码说过六百九十九遍!你见我改过吗?”

李千山说:“你不许我去品尝乱七八糟的食物,止我去三碗饭,也起码说过六百九十八遍!我却改了一些!”

陶五儿听这两个“大人”聊天,对话方shi竟跟小孩子之间一样,早就想笑,差点儿憋出伤,这会儿听李千山说他改了一些,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想到李千山的人皮面具,想到他的短装束,越笑越难止住。

“这丫头,你是不小心戳中自己的笑穴了么?笑成这样!”

李千山大概忘了他在三碗饭与陶五儿的几次相聚,犹自得意洋洋。

“五儿准是笑你知错不改!”

“得了吧!要么她是戳中了笑穴,要么,她是笑你好吃、馋嘴!”

五儿好不容易止住笑,车子已经拐进了通往栖霞山庄的小道。大约是想着就要跟洪念真道别,李千山的语气得格外温柔。

“念真,在外面要自己保重。栖霞山庄虽是本城名庄,豪华舒适,到底比不上在自己家里自在。你注意冷暖,我明日再来接你。”

车厢里画风突,由夹枪带棒shi的骂俏,成了难分难舍的惜别愁绪。

绿、黄、红,层层叠叠的树林中,隐隐露出一幢幢不同颜的小。不远,八名容貌清丽的子分成两列,正伫立于拱形门口,迎候洪、陶二人。

栖霞山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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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