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南侯翘唇一笑,看向楚箫:“人犯,所有的人证都已经证明了你的身份,此时你还有什么话说?”
楚箫低着头不敢开口,冷汗已经打湿了衣服。
看来此时人证物证俱在,想要赖掉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不如此时大方承认了,先将杨雨清摘出来再说。
“陛下,草民我……”
“陛下!”杨雨清突然开口朗声打断了楚箫的话:“臣有一言,可以证明楚箫不是官家娼奴!”
元和帝扫了她一眼,端起杯子淡淡地抿了一口:“讲。”
杨雨清再次顿首:“臣启陛下,本朝有记,先祖七年湘楚之地连发水患,以至灾民liu离四chu奔逃,于是民间便有不少歹人,强捕了这些liu民,低价售卖给富户官家索利。因为这些liu民卖价极低,所以买主多不相惜,常把这些奴婢当作牲口一般驱使,甚至有些为富不仁者将这些奴婢当街lue杀,一时之间闹得民间非议不止……”
元和帝“嗯”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树上的两只雀儿打架。
杨雨清继续道:“因为这件事qing闹得实在太大,先祖大怒,要求从此凡入奴籍者需得录其祖宗三代的户籍,确定为奴者的身份方可入了奴籍入市买卖,为此,户部还曾深入民间查证所有为奴者的身份,就此清查出一批掳取liu民强卖为奴的人,当街斩首,以正法纪!”
杨雨清说到这里故意一顿:“适才胶南侯一口断定楚箫为官奴,而刘知府与这娼馆也一口咬定楚箫就是官奴,那么请问楚箫的籍贯是在哪里?其父其祖父分别是谁?他又是因为何事入的奴籍?”
胶南侯眉梢一动,没有说话,刘知府看了胶南侯一眼,赶快伏身道:“杨大人,先祖七年的事qing据今已经有三十余年,当时的确是录了一批,但是后来……”
“其后此事也入了律法。”杨雨清回头看向楚箫。
“楚公子,你可记得《大诰》中关于奴籍的规定有哪些?”
楚箫低头背道:“凡入奴籍者,需录其三代父系姓名,籍贯,从事何职何业,本人又是因何事被贬为奴。”
杨雨清点了点头:“之前在刑部的大堂上,本官曾经将此事问及刘病己大人,既然可以断定楚箫为官奴,因何不知道他祖宗三代分别是谁?这个楚箫,他入娼馆为奴时不过三四岁,请问他当真是合法的官奴,还是被人私相售卖到娼馆里面去的?若是前者,他私相奔逃自然是死罪,若是后者,非旦他不是官奴,怕还是是个受害者。此事未明,何以定罪?”
话一说完,四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胶南侯低下头没有说话,这个楚箫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可是此时却不敢说……
而刘知府听了杨雨清一番话,立时后背发紧,若是说他楚箫是个受害人,还是在他的地盘上被人给陷害售卖的,怕是他这个当知府的也逃不得干系。
刘雨绅和刘四会两个人却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个杨大人,果然是个有主意的。
元和帝低头瞥了杨雨清一眼,突然咧嘴一笑:“杨大人果然伶俐啊,适才这么多人扯了这么半天,都没有想到先祖在时的这个典故来。可是话说回来了,这个楚箫不管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是奴,他这为娼者的身份即是可以认定的。你说他一个大男人在娼馆里呆了十几年,不是男娼还能是什么?杨大人你身为当朝的四品要员,与这样的人物gou扯不清也就罢了,竟然还要为了他休妻,可对不住你这天子门生的体面。”
元和帝话一说完,将杯子将龙案上一顿,茶汁四溅。
下面的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再出声,看来陛下今天还当真是动了气,杨大人这会儿的麻烦怕是不小。
杨雨清低着头,后背的冷汗隐隐往外冒。
元和帝看了他一眼,自忖着他为了保护这个当娼官的相好就这般不遗余力?
为了龙子骥,同时也是为了自己倒了两坛子干醋。
元的帝声音不由得又冷了几分:“杨大人,本朝明令,为官者五品以上,断然不能出入娼楼ji馆,别的朕且不与你论,你只说犯下了这一条,朕该如何chu置你?”
“陛下,这个……臣……我……”饶是杨雨清再淡定,也万万没有想到元和帝会拿着这一条开掐,一时不免有些乱了阵脚。
胶南侯看她不说话,故意追问道:“杨大人,陛下问您话呢,快点答啊。”
答?
我答你大爷!
生孩子没儿的混蛋东西,你这是阴我阴到明面儿上了是不是?
这会儿火上浇油的事儿你也干得出来?
你小子给我记住,今儿个我要是栽在这儿,作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刘知府一看杨雨清语结,心下松了一口气,将手一拱道:“陛下明鉴,chu时杨大人在南湘任代理知州,中间有几次因为公务的事qing到湘州来找微臣,想来他二位就是在那时相识的,后来这位叫楚箫的娼官突然离奇失踪,下落不明。而这位杨大人在回到南湘后不久也传出了落水身亡的消息,但是这个尸首却一直没有找到。不想一段时间之后,他二人却同时在京城出现,这其中的原由,怕是杨大人要给我们解释一下。”
元和帝心头的醋味更深,寒着脸道:“案qing到了这一步,却是越来越有趣了,怕是再聊下去,就快赶得上那民间的话本子了?杨雨清,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面给我说清楚!”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杨雨清身上,胶南侯那种势在必得的阴狠,刘知府那种幸灾乐祸的恶意,都象炭火一样烤着杨雨清的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