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解忧立刻就答应了,“左将军的归来对于乌孙来说是天大的事,昆弥是应该先料理这件事,确保左将军平安无事的回到赤谷城。”
“好好好,我就知道右夫人深明大义。”军须靡常舒了一口气。
郑穆桓皱着眉头,非常的不满。他不知道解忧为什么没有趁热打铁一举将燕莎扳倒,这样的屈辱和不公,解忧还能忍吗?
解忧此时哪还有心思顾及其他,她满脑子满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翁归要回来了,翁归终于要回来了!
晚上,解忧在风雪楼里设宴款待郑穆桓。郑穆桓已经攒了一肚子安慰解忧的话,然而解忧却没有任何他想象中的苦大仇深或是委屈怨恨,相反,她面色红润,情绪非常的高涨。
郑穆桓敏锐的判断力也让他看出了些许端倪:“你似乎对于乌孙失踪的左将军非常在意?他回来的喜讯甚至让你忘了自己身上的仇恨?”
解忧眉目一挑,笑了笑答道:“我不想隐瞒桓哥哥,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桓哥哥这些事情,桓哥哥你就别问了。至于我身上背负的仇恨,我肯定会一分不差的还回去的。”
“我是心疼你。”
“我知道。”解忧看着郑穆桓的眼睛,笑容干净而透明:“对了桓哥哥,大汉此次的骚乱,你觉得谁会是最大的赢家呢?”
郑穆桓也笑了:“你知道我们臣子不应该乱议国政的。”
“可是这里是乌孙呀,天高皇帝远的。”
“也是。”郑穆桓思索了片刻,直言道:“武帝这次怕是真的气数已尽了。最有可能成为大汉未来皇帝的人,我觉得是钩代夫人的儿子,刘弗陵。”
“刘弗陵?武帝已经立下他为太子了是么?”
“是的。哦,对了!这位太子你认识,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在大汉王宫的时候,你救过一个落水的皇子?”
解忧皱眉思索了片刻,那个小男孩的样貌逐渐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她恍然道:“原来是他呀!”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知道这位太子继位后,大汉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解忧与郑穆桓一直聊到凌晨,才依依不舍的道了别。绯扇伺候解忧粗略的梳洗了一番,正要入睡,军须靡的侍卫来传话:军须靡召解忧前去。
“现在?”绯扇望着中天饱满的圆月,不敢相信。那侍卫认真的点了点头,解忧只得在坐起穿衣,随着侍卫去了军须靡的寝宫。
一进寝宫,解忧发现子契和华丹靡都在,就完全放心了。
“这么晚了,昆弥找我来有何要事?”
“右夫人坐下说。”军须靡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子,招了招手示意解忧坐过去。他的样子颇为憔悴,但是却已经不见了今日白天时候的歇斯底里,温和与儒雅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关于右夫人今日在大殿上陈明的自己的冤屈,我与右将军和几个内臣一直讨论到了现在。但大家讨论来讨论去却一直没有讨论出一个周全的办法,因此便去请了右夫人过来。”
“这么说来,昆弥已经有了方案了?”解忧问。
军须靡看了看华丹又看了看子契,略显无奈,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右夫人你也知道,下毒谋害西域各国的首脑,这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对于乌孙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抓到真凶,而是平息众怒。西域贸易大会之后,右夫人便入了牢,因此右夫人不知道我们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事情的形势稍稍有所缓和,又是费了多少周章才让这件事慢慢过去,没有大肆发酵。而现在,这件事若是被重新提起,于乌孙实在是大大的不利。”
解忧的面色冷了下来,她攥紧了双拳,气愤道:“昆弥的意思,是要我替左夫人背下这个罪名?”
“我只是不想再声张这件事了。根据程议长提供的线索,这件事调查起来也颇费周章,我只是希望这件事能到此为止。当然,我也不会让右夫人蒙受冤屈的,右夫人从今日起便不再是有罪,当然,这也只能是我们极少数人知晓。对右夫人造成的伤害,我一定会极力补偿,右夫人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出来。”
解忧生气极了:“既然昆弥要豁免了我的罪行,总得有个由头吧?昆弥要如何对外解释呢?”
“我会说,是右夫人联合大汉以及自己的亲兵找到了左将军华丹靡立下了大功,又因右夫人怀了身孕,于是便免了死罪。”
“免了死罪……”解忧念叨着这四个字,心里一阵酸楚。可是,面对不公的对待,她又能怎么样呢?她又能苛责军须靡什么呢?身为一个公主,她早就知道了政权的得失远远要比个人的荣辱要重要的多,就算是军须靡一口咬定解忧就是罪人并且处死她,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见解忧不说话,军须靡继续劝解道:“当然,左夫人目前有陷害你的嫌疑,我会下令将她囚禁在宫中一年,以示惩戒。”
左夫人的所作所为在昆弥眼里都还只是嫌疑么?对于燕莎这样的暴行,昆弥的惩戒措施就是囚禁一年而已么?解忧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衣裙上的布料,长长的指甲嘎嘣一声断在了掌心里。
“好……”解忧咬着牙,吐出了一个字。
军须靡大喜过望,他没想到解忧竟然能答应的这么爽快!
“我就知道右夫人不是一般的女人!深明大义!”
“昆弥。”解忧抬起头来,直视着军须靡的眼睛:“我也有一事要禀明昆弥,还望昆弥成全。”
“你说,你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于你。”危机解除,军须靡非常满意。
“少夫公主其实我并没能救下来,她已经死了。”解忧道:“少夫公主流落民间后,便被两个在西域各国之间的卖货的商人带着四处行走,因此我们一直都查不到她的确切消息。可是,一个婴孩,哪里受得了风餐露宿的苦呢……没多久,她就去找自己的娘亲了。”
“死了?”军须靡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那孩子的命不好,希望下辈子,她能投个好胎吧。”
“所以,少夫公主是肯定回不到乌孙了,还望昆弥体谅解忧撒了谎,我当时也确实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
“好了,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军须靡道:“少夫是程议长与细君夫人的私生子这件事我也已经下了禁令,没有人会宣扬出去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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