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内侍匆匆而来,行礼道:“殿下,皇上召您进宫!”
不等周牧辰开口,他又道:“殿下,兵部的文书下来了,说是即刻就要启程。”
周牧辰依旧抬头望着天,此时飞鸟早就远去,湛蓝的天空之上了无痕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身后的侍婢道:“即刻就要启程,不等……了吗?”
这话说得有些令人费解,不过内侍却听懂了,接口道:“杜先生他们的意思是,殿下暂时避出京城,不过也不用真的随军去……,只等到……”他压低了声音,同时向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怕是会有大事。”
说到这里声音越发的低不可闻了。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有什么话就直说,鬼头鬼脑的!难道本太子在自己的府邸都不能说话了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愤怒,内侍并没有惊慌,而是道:“殿下,如今是非常时期,不得不小心谨慎啊,那位……可是个没脑子的!”
一个内侍敢在主子前面这样说话,可见地位之高。
侍婢道:“那奴婢这就去准备。”
周牧辰嗯了一声:“不过是出去几天,也不用准备什么。让大双小双盯紧了康王那边,那个老鬼又不知道要玩什么鬼花样!”
侍婢答了一声:“是,奴婢知道了。”退了下去。
周牧辰又问:“阿公那边怎么说?”
内侍道:“爷爷让殿下稍安勿躁,他的人已经安排在了熠王府,是与不是,到时候就知道了。”
周牧辰叹了口气:“驿馆那边真是铁桶一样啊,什么消息都得不到。熠王还在那边?”
内侍点点头:“是!”
那就是还没有好起来,要不然这未婚夫妻婚前是不能见面的。
冬月初八,天锦城终于落了第一场小雪,雪下得不大,纷纷扬扬的细小雪花。
织锦红毯从城南的孔雀台驿馆一直铺到了熠王府,长街之上,每隔一里,就有人抬着大簸箩撒钱。
今日的天锦城是真正的万人空巷啊,往日看热闹也就是看个热闹,但是今天不同啊,不光有热闹看,还有钱拿!
就连城门口的乞丐都有人专门搭了粥棚,每人分到一碗热腾腾的海鲜羹。
而天锦城中所有的酒楼都被包了下来,开办流水宴,一连三天,只要进去了就能吃,不拘男女老少,不拘是谁,只要道一声贺,就能吃到酒宴。
因而,又有无数民众从四面八方涌涌而来,天锦城一时人满为患。
除此之外,一路往北都设有流动餐车,给逃难的流民一碗热粥,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冻死。
熠王还上书说福宁公主愿从嫁妆里拿出十万金铢,用于搭建广厦安置流民,让他们不至于流离失所,让楚宇不至于在这个时候陷入民乱,从而外忧内患。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都很开心。自古以来,战争、民乱总是两件令人头疼无比的事情。
这些流民很可怕,他们脏乱、暴戾,有时候为了一点小小的吃食都会引发动乱。光是派兵镇压他们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想不到福宁公主居然有次善心,实在是楚宇之幸。
一时间大臣们纷纷恭贺。
皇上圣明,娶了一个这样善心的儿媳妇……
皇上圣明,娶了一个这样有钱的儿媳妇……
皇上圣明,娶了一个能为楚宇着想的儿媳妇……
皇帝一边听着恭维的话,一边心中也是十分感慨。
大承真是有钱啊,有钱真好啊!
而长街上的议论也不绝于口。
“福宁公主可真是心善啊,刚嫁到我们楚宇来,就为楚宇做了这么多的事……”
“这应该是熠王的意思吧,我们楚宇怎么样关人家大承什么事啊?我看啊,是因为熠王想要为福宁公主争取一些人气,这才借了公主的名义来布施的……”
“不管怎么说,夫妻一心总是好的啊!”
“大承真是有钱啊!”
“有钱也要舍得啊,你看太子大婚的时候就没有这样,太子妃当时也是十里红妆,可是这些钱并没有用到百姓身上……”
“是啊是啊,总的来说,还是熠王热刺啊,这么仁慈的熠王,是百姓的福气啊!”
“福气什么啊福气,你不知道吗?熠王在北雍关立刻大功,还生擒了突厥可汗,但是又怎么样呢?回来之后还不是被人陷害,不但没得到封赏,还被关了起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唉,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有人嫉贤妒能?”
“要是熠王是太子就好了……”
话没说完便被人用手捂住嘴,喝道:“你想死啊!大街上说这种话,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这会害死熠王的!”
“唔唔——你放开,我知道错了,熠王多好的人啊……我不说了不说了……”
尽管如此,这样的言论还是悄悄传开了,从天锦城慢慢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在此之后,这场空前绝后、旷绝古今的婚礼作为人们饭后的谈资被津津乐道了好长时间,每次被提及,大家总是忍不住加一句,要是熠王是太子就好了……
“哎,快看快看……”
无数礼花绽开,尽管是大白天也能看出五彩缤纷的颜色,街道两边的楼上不断有人撒下最新鲜的花瓣。
花瓣伴着白雪纷纷落下,一时间引得无数文人墨客填词赋诗,热闹非凡……
不过这一切身为这件事的主角,福宁公主一点儿也不关心。她此时正坐在缀满金玉流苏的车内假寐。
尽管已经醒来了,到底还是伤了元气,这些天她精神都不是很好。
害得莺时和鸣蜩不断提醒:“小心小心,别把发型弄乱了。”
“谁让你们那么早就叫我起来?困死了。”
“来来来,含着这个,含着这个就不困了。”莺时将一粒朱红色小药丸塞到她嘴里。
鸣蜩立刻点头:“对,对,这个是叶少君昨天特意让人送来的!”
梁木樨听到鸣蜩提叶天星,不由问道:“他今天也不来吗?”
莺时怕她难过,说道:“少君正在制药的关键时候,这到底也是为了你啊……”
梁木樨撇撇嘴:“不来就不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还这么不高兴……
鸣蜩立刻道:“不过郡主来了,等会儿到了让她陪你。”
梁木樨闭着眼睛咕哝了一声;“我才不要她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