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为了挤出更多的时间将落下的农活赶上,娄内干带着几名伙计都吃住在田间,没有回家中歇息片刻。
老爷不在府中,一切倒也还算平静,只是奶娘柳氏至从得知其公婆带着小兰搬回王家湾之后,整个人突然变的殷勤了不少,时常会主动帮助春秀做一些家里的活计,一些本不属于奶娘应该做的伙计。
看到奶娘这突然间变化之后,春秀心中反而疑惑了起来,曾几次暗中窥视奶娘的举动,但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渐渐的春秀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还以为奶娘是感激夫人的救命之恩,所以良心有所发现呢。
一日,娄内干突然回到了府中,将杨管家叫进书房,足足半个多时辰之后,才离开书房,直奔后院夫人房中而来。
“夫君?发生了何时,怎么这般行色匆匆?”看到自己夫君一脸的急切之后,夫人冯氏问道。
“魏齐开战,商路多数不通,近日我托一位好友终于打探到了一条安全的商路,所以我准备连夜带人前往齐地一趟。”
“两国开战,此时前往齐地会不会有危险,我听春秀说,隔壁朱府家的掌柜前往齐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冯氏一脸担忧的说道。
“夫人大可放心,此番前往齐地,我只走官道,而且已经托人联络上了一位将军,定可安然返回,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战火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停止,此刻夫君前往齐地,我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我不是说了吗?此番往来途中会有军士护送,你就安心看好家即可。”说着娄内干便准备转身离去。
“夫君,你且稍等片刻。”冯氏说着连忙转身走到了床前。
数息之后,冯氏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走到了娄内干面前。
“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一些个物件,夫君此番前往齐地路途遥远,老人常言穷家富路,夫君便将这些换作银两带上吧。”
“夫人,不可,这些可都是你的嫁妆,我怎么能带他上路。”
“夫君,家里的钱财,我心里有数,为了买下城外的数百亩良田,你已经将店铺卖出,此番前往齐地,进货,吃住,打点样样都需要金银,父亲那里你若开口,定不会让你失望,可此事一旦传到大哥二哥口中,定会对你心生不快,说不定又会暗中对你使什么绊子,所以此番前往齐地,你切不可让他们知晓。”冯氏认真的分析道。
“夫人,放心,日后我定会加倍补偿与你。”听到冯氏的分析之后,娄内干也冷静了下来,接过夫人手中的檀木箱子认真说道。
“你我之间,何来补偿一说,只要你平安归来比什么都重要。”
“夫人,快则两月,慢则三月,我定归来。”
“一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我娘俩等着你平安归来。”
哇
也许是听到了自己父亲要出远门,躺在床上熟睡的小昭君突然大哭了起来。
“你看,君儿定是不舍他爹爹出门。”
爹爹。
一声含糊不清的稚嫩声音从小昭君的口中传出。
“夫人,听到没有,她在喊爹爹。”娄内干一脸激动的说道。
“听到了,这孩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喊他爹爹。”冯氏一脸幸福的说道。
“夫人,大小姐定是饿了。”柳氏快步都进房中欠身一拜之后,连忙抱起了啼哭中的小昭君。
接着听到哭声的春秀也走了进来。
“春秀,我不在府中这些时日照看好大小姐和夫人。”娄内干吩咐道。
“是,老爷。”
递给夫人一个放心的眼神之后,娄内干抱着檀木箱子向着前院走去。
杨管家早已经被他派了出去,大黑吃饱饮足在门口候着。
“老爷。”将缰绳递给娄内干之后,葛老头躬身说道。
“若有人来访,你就说我下田去了。”娄内干吩咐道。
“是,老爷。”
嘶
大黑一声嘶鸣,离开了平阳巷。
一个时辰之后,一队十多人的马队出平城东门向东而去。
在大昭寺外,马队停了下来,娄内干下马吩咐随行伙计在此等候自己,便在一名小僧侣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寺院之中,直到一炷香之后才出现。
看到自家掌柜的神色明显比之前要愉悦不少之后,随行的伙计心中也宽心了不少。
“出发。”马鞭声在半空中抽响,接着十多骑骏马再也没有丝毫停顿,向着南方狂奔而去。
娄内干带着十多名伙计,怀揣着武敬的亲笔书信,以及筹集出的银两离开了平城。
也许是新年下过一场瑞雪的原因,也许是上天不忍百姓挨饿的原因,又也许是娄家昭君会开口吐话的原因,总之,在娄内干离开平城之后,接连又降下了几场春雨,每一场都是日落开始,日出便止。
俗语有春雨贵如油之称,每一场的雨水过后,田间的禾苗都会长高不少,娄内干变卖店铺所买下的数百亩田产也渐渐焕发出了一片绿色。
老爷不在府中,大小事务都需要冯氏操心,杨管家早已经被她派到田间,带领着收留的百姓在田间拔草,扶苗。
而她自己又要为田间之事操心,又要算计着府中的开支,每日都是天不亮就起床,一直忙碌到三更时分才入睡。
产后本就虚弱未曾恢复的她,几日的时间便消瘦了一圈,看着春秀一阵心疼,几次提醒夫人要注意身体,多多歇息,可冯氏都是报以安慰的眼神之后,便继续忙碌起来。
小昭君这些时日也格外心疼她母亲,很少哭闹,这也让柳氏和春秀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整理府中的杂务。
柳氏至从得知她公婆搬离平城之后,也再也没有离开过娄宅,完全就像一个娄府的下人一般,帮助着春秀料理着府中的琐事。
每每看到夫人在老爷的书房中核对账簿后,都会主动到火房熬制一些粥汤,端到夫人面前,然后帮夫人整理一番书房。
奶娘大字不识,所以冯氏也并没有提防对方,反而渐渐习惯柳氏的举动,甚至感动之余还吩咐春秀为其添置了两件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