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森真的要疯了。不顾众人劝阻,大半夜就跑到分局,找这个找那个,说什么也要见雷军一面。
梅晓洁姐弟加上苏莉谁也拦不住他。实在没办法,梅晓洁只能给朴哥打了电话。
朴哥来了以后,二话没说,上去就给了郭凯森一个大嘴巴。所有人都愣了。
梅晓洁半天才缓过神,特别气愤。
“你!你干嘛?打他干嘛!”
朴哥不说话,一脸怒气地盯着郭凯森。
朴哥这一巴掌打得不轻。郭凯森的脸上瞬时有了五指红印。大半夜的,四周都黑黢黢的,这红印都那么刺目。
这要是让雷军看见了,还不得心疼死!这么护着的弟弟,大半夜的,站在这马路上,还让人扇耳光,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梅晓洁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忍了那么半天的眼泪还是忍不住了。
“雷军出事了,也打听不到情况。我们都急,快急死了。森森一直想要……”
“想要干什么?郭凯森,你想要干嘛?你一个大男人,遇点事就这么沉不住气,你除了会给你哥添乱还会嘛!”
朴哥努力压着声音,虽然音量不大,但却不减威严。
“出事了,咱们想办法解决就是了。你这么折腾能折腾出结果吗?回头再惹出新麻烦,管你还是管他?大半夜的,还带着你嫂子,不想着怎么解决问题,就想着惹是生非,让她跟着着急!你这是疼你哥吗?我该打你吗?”
郭凯森使劲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朴哥的口气软了些,但还是很严厉。
“你要知道疼,心里难受没着落就他妈给我打回来,然后就他妈的赶紧振作,像个爷们似的,把事都担起来。你哥还指着你救呢,你要是现在这样,他还能有指望吗?还有——”
朴哥指了指还在落泪的梅晓洁。
“这是你嫂子,对吗?你哥疼她,舍不得她受委屈,你呢?懂不懂该怎么做?啊!”
郭凯森的眼泪掉了下来。但他却有骨气的抬起了头。
“行了,我知道了。姐,咱回家吧。咱回家想办法。”
……
三天过去了。雷军一点消息都没有。
郭凯森每天都会去练舞,备战下场比赛。
苏莉悄悄跟两位老师说,郭老师家里出了事,哥哥被抓了。所以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多原谅。
郭凯森站得远,听不见苏莉说什么,但他从两位老师吃惊又同情的表情中,知道她在说什么。
没工夫管这些了。他要好好练,好好比赛,比出最好的成绩,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救雷军。
出事的第二天,他就找了律师。朴哥的关系,t市最有名的。
律师叫呼延礼,邋里邋遢的,一点没有大律师的派头。
梅晓洁一看就打退堂鼓了,偷偷的拉郭凯森的衣服,使眼色,不想跟他说太多。
郭凯森也有些犹豫了。先不说呼延律师的个人气质如何,就这律师事务所,也实在是没什么台面。所在的写字楼老旧的要命,前台的工作人员也显然没经过什么培训,连句礼貌用语都不会说,这些都让人怀疑他们的专业素质。
不过郭凯森相信朴哥。他干的那行,惹官非打官司是常态,他说哪个律师行,应该有准。所以他悄悄捏了捏梅晓洁的手,小声说:
“看看,看看再说。”
这一看,才知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真是人不露相。
朴哥简单的把事儿一说,呼延想了一下,然后说:
“行,我知道了。大旗的案子我知道个大概。你们等会儿,我打个电话,问问嘛情况,看看这官司我能帮你们打到什么程度,然后你们再决定找不找我。”
见着郭凯森和梅晓洁一脸不知所谓,呼延又说:
“既然是老朴亲自出面,你们跟他的关系就是不一般了。我收费在t市是最贵的,所以很多事我想提前跟你们说好了,能做到什么程度,你们心里有数了,再决定这钱花不花。你说呢,老朴?”
朴哥大大咧咧的直摆手。
“提钱干嘛?甭提钱!至于你能给办成嘛样,那在t市也没人能办的更好!行了哥哥,我知道这样的案子你现在都不接了。今天就算给兄弟个面子。这人不是外人,就跟我亲弟一样。”
呼延律师微微一笑。
“唉!谁让我欠你的呢!我也不瞒你们,我之所以知道这事,是因为王琦他们家的人找过我,我拒了。现在所里的刑事案子我都交给别人做了,可都是熟人,找了我就是想让我做,我真忙不过来,只能拒。弄得人家还挺不乐意。不过我拒不了你呀!就这么着吧,你们等会儿,我打俩电话去。”
呼延律师前脚出了屋,朴哥立马给听得目瞪口呆的郭凯森和梅晓洁上课。
“来前我还嘀咕呢,就怕他不给面子。还行,居然应了。我告诉你们俩,他水可深了,大院子弟,老爹离休前是咱们这卫戍区政委,老丈人家在帝都,离休前是政法部门的主管副部长,其他嘛背景我就说不好了,反正你可着t市各级检察院法院去问,没有不认识呼延礼这个人的。”
刚才还一门心思想走的梅晓洁立刻转变了态度。
“朴哥,真是多亏了你。能找到这么好的律师,雷军肯定就有救了。”
郭凯森也赶忙说:
“对对。找对了人,我哥肯定就有救了。朴哥,花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救人,要多少我都掏,我掏得起。”
两个人都亢奋起来了。看着他们心急火燎的样子,朴哥一阵心酸。
跟这些人在一起时间不短了,都是些和他完全不是一路子的人,说白了,就是些老实巴交的良民,如今惹了这样的麻烦,心中的恐慌与焦虑,他完全能理解。
谁又是生来就想走险路?谁不想过安稳的日子?命运很多时候由不得你选啊,经过这次磨难,那个实实在在,朴实忠厚的雷军还会在吗?
情不自禁地就叹了口气。
“你们俩别那么乐观,当然也不是让你们悲观。一会儿听呼延怎么说吧。但有一点,我有把握,他办成嘛样,就是嘛样,就是最好的结果,找谁也办不了比他更好的结果了。”
朴哥话音刚落,呼延礼就进来了。
郭凯森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梅晓洁也紧张得变了脸。
呼延礼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自顾自地说。
“差不多就是证据确凿吧。估计这两天就会给家里下逮捕通知了。王琦的事牵扯面越来越大,摆明了是有人想搞事情。这个时候被牵连的人自然会很麻烦。不过有人搞事情,就得有人想办法摆平。我有个预感,这件事估计得花些钱,因为他毕竟还是经济领域的犯罪,你们得有个准备。”
……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郭凯森先送梅晓洁回幼儿园。
路上俩人谁都没说话,快到地方,梅晓洁说:
“我现在手里有点股票,大概能卖个10万上下,还有3万的债券,还有我们俩一块开的一个折子,大半是他存的,不到8万,我们准备存一年,然后办婚礼用。还有……还有房子,我找人评估过,卖200万困难点,如果降10万,很快就能出手了。只要他没事,我不在乎这些,一点也不在乎。”
郭凯森咬着嘴唇,使劲咬着,都要咬破了,疼极了。他真的又想哭了,但他不能哭。
朴哥说得对,梅晓洁是哥的女人,是他嫂子,如今哥有事了,他有责任保护她。不能让她担心。
半天才算缓了口气。郭凯森的声音沙哑但却很有些力度。
“姐,我都没顾上安慰你一句。我哥这个人,老实厚道,不是坏人,今天这事就是叫倒了大霉了。你别难受,有我在,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他遭受这不白之冤!姐,你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了,绝对有。你只要好好的,什么都别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乾乾就行。等我哥回来,你们都好好的,我才有脸见他,你说对不对?”
梅晓洁也特别想掉眼泪。但她也忍着。她本就是一个比一般女孩子都要坚强的人,如今郭凯森这么体谅她,关爱她,如果她不坚强,怎么对得他的这份好意。
努力扬起嘴角,梅晓洁笑了笑。
“行,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咱们一块努力,等雷军出来——就停这儿吧,里面不好调头。”
郭凯森把车停了下来。
“姐,中午找个地方睡一觉吧,折腾了一整夜夜,都黑眼圈了。”
梅晓洁点点头。
“嗯。你回家也睡会儿吧,咱门晚上再联系。”
看着梅晓洁下了车,走得没了影,郭凯森才调头往回开。
上了楼,打开单元门。郭凯森的心突然疼得不行。
真的疼,特别疼。疼得他站都站不住了。
一下子就跪在了门口的鞋架旁边,不住的说:
“哥,哥,我难受!你快出来呀!你快出来呀!”
不会有回音的。他知道。哥不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忍了一上午的眼泪,再也待不住了,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