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遇到麻烦啊危险啊损失啊等等不一定就是坏事呢。就看你怎么认识它怎么对待它怎么处理它了。哲学上不是有一条定律么,叫做在一定的条件下,事物是相互转化的,其中一个转化就是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
龙小井和钱富贞两人成功地回到了地面上,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龙小井站在大雪坑的边上,回望着刚才自己和钱富贞两人在下面困兽犹斗垂死挣扎弄成的那个死亡之坑,嘴角笑了笑。这笑是很有意味的。既有从困境中摆脱出来之后的庆幸,也有战胜一个生死考验之后的自豪。当然,也难免心有余悸了。要是这个雪坑再深上几米的话……
龙小井定了定心,扭头看看钱富贞,只见钱富贞把右手的食指咬在厚厚润润的小嘴唇里,正在呆呆地望着那个死亡之坑出神呢。显然,小丫头的心里,怕是没有多少自豪感吧,有的是对小井哥的敬佩,对自己又一次从死神手中回来的庆幸,而余悸恐怕要比龙小井多得多了。
上天为什么总是对这个小丫头过不去?
钱富贞这个样子,这个表现,使龙小井对她内心活动猜个八九不离十。那咬着手指的动作和那明显溢满余悸的眼睛,还有那在风中飘荡的络络细发,端的是楚楚可怜呢。这样一个小丫头,无论将来和自己的关系怎么发展,但有一点是明确而且不会改变的:自己要通过自己所能,让这个屡屡遭受死神威胁的农村小丫头,有一个与她的天生丽质和雪一样纯洁的心灵相配的好命运。
龙小井轻轻笑了下,问道:“呵呵,好像,那只母兔恩将仇报,没给咱们带来好运啊,钱富贞,你说咱们还去看那个母兔子不?”
经过这一番折腾,钱富贞虽然情绪不如原来,但是一听龙小井问到还看不看那只母兔,精神立刻一振,道:“嘛叫恩将仇报啊,你这是刮掉帽子赖天爷啊,怪我自己不小心跌到了大雪坑里,怎么能怪那只母兔呢?怎么不去呀,怎么不去呀,走呀,走呀!”
继续去那只母兔那儿看看,其实这也是龙小井的本意,天下了这么大雪,那只母兔怎么样了?那可是一只怀了数只小兔子的母兔!一定别让它在雪中冻死,要是它生产了,刚生下来的幼兔是极不抗冻的。其实他去大西洼看母兔的决心一点也没有动摇。刚才他这样问钱富贞,一是怕她身体受不了,二是怕她受了惊吓改变了心态。现在看来,钱富贞好像身体没大碍,看母兔的决心还是那么大,一提到母兔精神头也足了起来,心中对这个小丫头又加了几分。
龙小井褒奖的目光投向钱富贞,由衷地道:“钱富贞你还真是不错,事实证明你能够经受大风大雪的考验。”
钱富贞笑了,笑得很甜。哪个小丫头不希望夸奖啊。特别是希望得到她所钟爱之人的夸奖,这是个定律。
有了刚才的教训,这一次,龙小井说什么也不让钱富贞在前头走了,谁知道这个小小丫头还会踩到什么鬼地方。都说小丫头是细心的,可在探险方面一点也没有天赋。
顶着风和飘荡的小雪花,龙小井在前,钱富贞在后,两人继续在雪地里跋涉。龙小井穿的是上蓝下黑,钱富贞穿的是大红棉袄,银色棉裤,两人组成的这个色调,在白白的雪地里真是扎眼极了,不知这会儿村里有人看到没有。
刚走了几十步,龙小井忽然停下来不走了。
像一个电火花打过一样,他心里忽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来。这个念头促使他站在原地不动了。他被这个奇怪的念头捕捉了,这个念头在他肚子里放大、酝酿,把他定在了原地。
“小井哥,你怎么不走了?你累了吗?要是你累了,就歇会儿吧。”钱富贞在身后问道。小丫头心想,也是啊,刚才在大雪坑里,小井哥折腾好半天,为了救自己,费了好大劲呀,这会儿能不累吗,又这么深的雪,还在给自己趟路,怕是真的累坏了吧。
“钱富贞,回去,咱们往回走!”龙小井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手轻轻一推钱富贞的肩膀,让她转身往回走。这会儿一掉向,钱富贞应该在前面了。
钱富贞不知龙小井怎么想的,觉得小井哥变化也太快了,到底怎么回事呀,就是累,在原地休息下就好了,怎么突然说要回去?
钱富贞问道:“小井哥,你是怎么回事啊,你要是累了,咱就休息会儿,已经走出来老远了,再有十来分钟就到大西洼了,你刚才不是说好了要去看看母兔怎么样了吗,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你就变了?”
“哦,”龙小井意识到自己没把话说明白,就随口补充一句道:“不是不去看母兔,是等会儿再去。”
由于这会儿他心里被那个念头塞满了,所以他随口一说的这句话补充得还是不到位,钱富贞还是不明白,又问道:“小井哥,难道你是肚子饿了吗,你想回家吃过饭再去吗?肚子饿是不好受,可是……可是那只母兔,它,时间久了它会不会冻坏呀?”
这会儿龙小井有点心不在肝上了,他一侧身子绕过钱富贞,独自加快步子往回走,一边走着一边喃喃地道:“不是的,不是回家吃饭,是回去看看那个大雪坑。”
他这样一喃喃,钱富贞越发地糊涂了,那个万恶的大雪坑,差点要了自己和小井哥的命,躲还怕来不及呢,小井哥这是犯的嘛毛病,怎么又想回到那个鬼地方去啊。
嗯?钱富贞突然心中一个机灵:小井哥小时候可是丢过魂的,听奶奶说,丢过魂的人,这灵魂就脆弱,最怕惊吓,一惊吓还会把魂丢掉的。小井哥今天在雪坑中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是不是他的魂又丢了呀。
钱富贞这样一想,就紧走几步,追上龙小井,两只小手挽住小井哥的右胳膊,一对黑黑的眼珠盯着看龙小井的脸:“小井哥……你……没事吧?”
“没事……嗯,有事……有事……当然有事了。”龙小井心里想着刚刚冒出来的新想法,这会儿说话当然是着三不着两了。
钱富贞见龙小井果然是和丢了魂一个样子了。她越看龙小井越不正常了。一个小丫头,哪里经历过自己身边的人丢魂的事!她简直吓坏了。
小井哥小时候丢了魂,是算命先生折腾好半天才把他的魂收回来的,这会儿小井哥要是把魂丢了,自己可是收不回来的呀,那可怎么办呀!听奶奶说,这魂丢了之后,最怕刮大风了,因为大风会把魂给刮跑的,要是魂刮跑了,刮散了,丢了魂的人就一辈子也没有魂了,比傻瓜还要傻,就像个木头人似的了。可这会儿风越刮越大……天啊,小井哥要是那个样子了,多可怕呀,我以后怎么办?
钱富贞心中越想越害怕,可是她又没有办法,把小井哥背回家吧,自己力气太小背不动他,回家叫人吧,又怕小井哥一个人在雪地里出个三长两短的。
小丫头没有主意了,钱富贞只能紧紧地抓住龙小井的胳膊,似乎这样就能把龙小井的魂抓住一个两个,别至少别把去魂跑光了呀。
刚才两人并没走多远,所以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大雪坑那儿。
钱富贞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龙小井的眼睛,只见龙小井眼睛直直地盯着大雪坑看,眼珠几乎一转不转(是不转吗,也可能是钱富贞的错觉),天啊,小井哥这不是丢了魂还是什么!小井哥为什么回到大雪坑这儿,难道小井哥身上还有几个魂没有丢掉,现在是靠着他剩下的几个魂,回到大雪坑这儿来找他自己丢掉的魂吗?嗯,但愿他能找到,但愿他丢的魂快快回到他的身上……老天爷呀,你老人家行行好吧,快快让小井哥的魂回到他的身上吧。
钱富贞这个14岁的小丫头这会儿有多么紧张,有多么害怕,有多么着急,你一想象就可以想象得到了。
“钱富贞,我问你,你喜欢吃冰棍不?”龙小井忽然问道。
钱富贞一听,小井哥的这个声音绝对和平时正常状态下不一样。
“喜欢……你说嘛?大冬天的吃冰棍?小井哥……”钱富贞觉得小井哥好像越来越没魂了,吓得快哭了。
“钱富贞,我再问你,你喜欢吃冰西瓜不?”龙小井又问道。
钱富贞听了,觉得小井哥的声音比刚才还恐怖。
“小井哥,你别这个样子好吗,俺害怕呀,小井哥,你的魂在哪里啊,俺帮你找啊,俺……”
“五十乘以六等于三百再乘以六等于一千八百村里总共是三百八十二人一千八百除以三百八十二等于……”龙小井两眼盯视着大雪坑,完全像个丢了魂的人一样口中念念有词,而在钱富贞听来整个人已经傻了——完全的傻了!
“小井哥,你……哇!”钱富贞再也忍受不了了,一下子大哭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龙小井忽然大笑起来了。
笑过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把钱富贞给吓坏了,赶紧转身把钱富贞揽在怀里,安慰道:“对不起,对不起,钱富贞,刚才俺光顾了琢磨事情了,没想到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钱富贞觉得小井哥突然间似乎又变成正常人了,钱富贞止住了哭泣,一双泪眼又盯着小井哥看,嗯,这会儿小井哥的眼睛没事呀,不发呆了,正常了。
“小井哥,你的魂,找回来了?”钱富贞问道。
“我的魂?哈哈哈!对对对,找回来了,找回来了!哈哈哈,是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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