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最见离别相聚
作者:周武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19

广州平月路南国花园会所下靠近江水的草坪上吴北冥坐在一张木椅上静静看一本《国外著名战役》的中册。她穿的并不严格,上身一件稍微有些旧的唐娜卡兰淡粉色宽大衬衫,宽松自然并且毫不显露身材,领口随意开着一个小V,露出一片羊脂白玉水嫩皮肤。一条唐狮浅蓝纯色紧身牛仔裤将她修长、笔直、匀称的一双美腿毫无保留勾勒出来,吸引了过往男女包含羡慕、嫉妒、色色、YY的目光。幸好她埋低了脸,一头秀发从两侧轻轻垂下遮住大部分面孔,否则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肯定要引起骚动。

一辆已停产的05版黑色北京jeep稳稳停在平月路旁黄色油漆画出的方格子停车位中,张黑驴身穿一套海军陆战队淡白色和浅灰色相间的特种迷彩服,脚上蹬着双03式特战军靴,稍微养长而理成四方平头的发型加上刚毅黢黑的面孔,任谁一眼看下去都会把他当成一个标准军人,只厚实的肩膀上少了一套耀眼肩章。

开着北京jeep的焦孟璃相对来说比较妩媚,上身敞开怀的牛仔服中贴着一件雪白紧身运动背心,下身稍微宽松牛仔裤,脚上蹬着双黑色尖锐高跟。焦孟璃新理的成熟型娃娃头配上一张微黑的椭圆俏丽脸庞显得十分俏丽和干练,更何况还有一层淡淡薄妆存在于精致脸孔上。她原本并不打算跟着张黑驴出来,不过张黑驴手机听筒中那丝淡然却自有一股特殊韵味的女子声音神奇的让她积极主动起来,将张黑驴赶到副驾驶位置上自己当司机开车直奔平月路。

焦孟璃从没有自卑过,她在白云机场见过风姿绝代的当红明星、在吉之岛名亭公园见过外国王妃、更是见过绝非花瓶的一流省市副部级政坛女强人,她都没有自卑,至少在见到这些或美丽或尊贵或强悍的同类时她没被打败过,焦孟璃的潜意识中有种中国人秉承千年的‘女子不如男’思想,她觉得既然黑道生猛如霸王陈骓这等猛人都打不赢自己那么不如男人的女人们便自然而然更加不堪。不过今天注定是个让她内心震撼的日子,在看到那张睿智、淡然、不带一丝人间烟火的美丽脸庞时焦孟璃真切的有些无措。

吴北冥俯身捡起一片枯叶夹入书中做书签,站起身轻轻打量张黑驴和焦孟璃。张黑驴淡淡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中只有对兄长姑嫂之类的尊敬,但焦孟璃却实实在在被那抹不温柔却也不强硬只是淡淡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吴北冥终于开口,露出一抹淡淡哀伤道:“年前我见过三思,他只穿了一件对襟褂和一件老式粗布上衣,将那辆旧摩托开的飞快,辉县的腊月只刮北风,呼呼啸啸听着就忍不住哆嗦。他看见我后没有多余动作,停稳车子递给我一本崭新的《大清帝国1895大变局》,然后靠近我笔直站在北面,那是他唯一一次靠近我,不是跟我并排也不是正面对我,只倾斜着,刚好挡住并不是正北的北风,那天他只开了一次口,他说有个傻弟弟在广州,让我有时间了就来看看他。”吴北冥露出抹让人心酸笑容,深吸一口气压抑内心那股说不出的涌动。在吴北冥二十余年的生命中有过撕心裂肺的哭泣但从没有过每提此事就难以压抑的哀伤,是心疼吗?

张黑驴一如既往平静,仰起脸,许久后,有些沙哑问道:“我哥咋了?”这个汉子从懂事起就一直憨笑对人,方山后的老少爷们都知道秦家张黑驴是个与世无争略带憨痴的好孩子,但谁能知道陈老爷子的一个手下只因骂了秦三思两句便被这个憨痴汉子打断四肢,麻花一般拧在一起,谁能知道方山后东坡那颗有些年纪的老桐树只是因为将好玩的秦三思摔断了手就被张黑驴一夜砍成碎片。焦孟璃眼中除了刚见面时张黑驴脸上那抹恍若梦幻的憨笑外他的脸上永远是淡淡的平静,如一口千年老井,无波无纹,平静到让人心旷神怡。不过今天张黑驴脸上的这抹平静怎么感觉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征,甚至有股压抑。

吴北冥只淡淡看着江水,叹息道:“孔子能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也能站在山川上对滚滚河水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黑驴,你哥是个能不舍昼夜为等泰山而奋斗的人,他现在在成都过的很好。”

一语拨云见日。

张黑驴点头,却淡淡看着焦孟璃。“回去告诉陈霸王,他给我的我都已经还了他,他跟我已经两清。跟我哥没关系。”在方山后后山时张黑驴就明白,秦三思让他来广州找陈骓并非让他混迹黑道,以陈骓的本事怎么也能随便给张黑驴安排一个正当体面的工作。秦三思不知道而张黑驴也没说,陈骓却阴错阳差加爱才心切要培养张黑驴当自己接班人,于是便一直这么错了下来。

张黑驴明白自己哥的心思,自己不爱杀生,喜欢淡泊,于是哥就让他远离争斗到广州通过陈骓寻一个安稳活计安安稳稳平平淡淡过一生。张黑驴明白,若陈骓真按秦三思想的那样办,而自己果真找了份平淡清闲而又生活无忧的活计的话,即使秦三思几年后能奋斗出一片广阔天地他也绝不会再去打扰自己。

《心经》说:“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张黑驴自认自己没达到‘五蕴皆空’地自在境界。对于儒家思想中地孝义他最是看重。这点不像他地哥哥秦三思。秦三思同样受到儒家影响但更多地却是韩非子地法家思想。上位者如天。严厉公正地‘法’;驾驭人时。神出鬼没。令人无法捉摸地‘术’;拥有威严。让人仰视地‘势’。这三个能让人参悟一辈子也不能穷尽地字眼在秦三思思想中占有重要地位。跟王孬她妈斗是小人之‘术’地运用。在百泉湖畔从杜青炎处学来地是上位之‘术’。从杜老二一番毫不留情地羞辱中学到地是绝对实力为基石地强‘势’。从乔为霜毫不留情开除一个醉酒后调戏服务员地总经理处学到地是正‘法’。

焦孟璃自然明白了眼前这个让她自惭形秽地女子跟张黑驴不是她想地那种关系。内心正稍微放松时却被张黑驴一席话震到。“你要走?”语气焦急。带着浓烈不舍。期待着想要地回答。

张黑驴默默看着眼前精灵干练地漂亮女孩。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你在上下九街给我买地衣服我都穿过。在屋子里穿着你买地衣服时我会抑制不住地笑。”顿了顿张黑驴接着道:“你要真想跟我得先过了我哥地眼。我哥说你能成为我秦家地媳妇我就娶你。”

万分肯定!

吴北冥微微侧目。似乎明白了那个北风中瑟瑟发抖但依旧倔强着站地笔挺地消瘦汉子为何能在最落魄时还深深惦记自己弟弟。

焦孟璃后退一步,点了点头,笑容带着凄凉,少有的低声而温柔道:“我明白,我都明白,真的,我不怨你。”

‘人生百种滋味,数别离苦’,吴北冥静静转身,发出一声微微叹息。张黑驴在吴北冥身后,两人走出老远后才听到身后一声带着哽咽的声音:“你会想我吗?”

张黑驴面色一刹那波澜涌动,紧紧攥拳,脚步却没有丝毫停滞,慢慢消失在几丛绿树中间。

中国南海海面注定涌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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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用针之术神乎其技,或二三针并发、或短长同穴、或直达骨骼、或浅及皮肉、或直刺、或斜入、或旋、或挑不一而足,盖其大道也。或有大恙,可见百针并用,病人宛若刺球。待拔针时百窍通达,直入先天,病疾立时痊愈而用针者萎靡。’姜庆飞一路风尘赶到桥头小旅馆时刚好看到秦三思苍白了脸疲惫至极却仍旧仰着头看墙上两个洞口,于是立时想起甘肃老家中一本前清线装书中记载的一段话来。

“部三,你明知道宇文四方是个疯子还跑到成都来,你他娘的安的什么心?”姜庆飞肥圆黑胖的脸发起怒来自然有股天王殿中怒目金刚的味道。年前在洗脚屋中那次他忍了,但忍让并不代表他会容忍金陵陈公子得寸进尺,更何况现在只有部三一个人,一个彭猴子自然稍欠斤两,但若加上他的话则百分百能让部三吃不了兜着走。

彭无忌将最后一根针拔下细心插入红布,卷好,轻轻递在秦三思手中。从秦三思动针那刻起这个百无禁忌的汉子算彻底收起了那份对秦三思的轻视之心,但也仅仅如此,这还不至于让他完全相信姜庆飞的预测。不过眼前这个低调、勤奋、聪明上进的汉子若真能达到姜庆飞说的那种程度他也不会有太多惊奇,至少他看到了当初宇文泰都难以望其项背的潜力。

部三将尖锥插回小腿外侧,淡淡道:“盗帅的心情我了解,上次部三已经说过这一切全都是情非得已。这次来成都一切行动都在极其低调的情况下进行,至于宇文四方怎么得到了消息恐怕盗帅比我清楚,盗帅若觉得我家主人和我做事太过嚣张跋扈的话尽可以当面跟我家主人提出。”部三也窝了一肚子火,但大局这个东西最重要,部三话中隐含此意。

敬庆飞果然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猴子,你说宇文四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秦三思对站在自己旁边的三个猛人置若罔闻,只盯着洛桑一双透着浓浓恨意和淡淡恐惧的眼睛轻轻询问彭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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