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尧抱着手扶着嘻哈帽，颓靡地靠在车门上叼着烟：“柳梧，这次的事件我们秩序者作用不大。根据林圆的消息，他们持有大量火力武器，还有人伪装在人质里，如果不是这些，杨子深和林圆早就出手全部解决了。”

“你想说什么？”柳梧反问道，毕尧似乎话里有话。

“我的意思是，林圆和杨子深的安全是最优先的，不要被无关紧要的人拖住步伐。”柳梧掏出枪套里的精致手枪，直直朝毕尧扔过去：“我再次向你重申，十三科是为了保

护人类而存在。我是军人，保卫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不受侵犯是我的天职。林圆自加入十三科，明面上她已经是上尉，是一名军人，为了人民英勇牺牲是她的天职。”

毕尧把玩着手里的枪，仰头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混在夜晚昏黄的灯光和雾气里：“别给我来那一套，你的级别多少能触及一点核心机密，应该明白他们的重要性。”

眼看两人又要剑拔弩张地吵起来，林浩赶紧上前：“柳中校，这件事发生的太巧了，我怀疑有人故意针对他们，我们必须先摸清他们的真实意图。”

“你的意思是，调虎离山？”

“不排除这种可能，现在北京的很大一部分警力都投入了人群疏散和排查工作，他们一定还有人在外面配合行动。”

“很有可能，但我们无法主动出击，保护人质是最优先任务。我刚收到消息，商场里关了10位上市公司的老总，30位高级官员的家人，4位美国驻华大使馆成员，还有上百位各界精英，其中不乏外籍人士，这已经涉及到了政治外交问题。”

“报告！刘队长，有位女士说她5岁的女儿单独在里面，一定要进来。”一位特种兵战士前来报告。

刘华沉吟片刻，回答道：“让她进来吧，我亲自向她说明情况。”

一位带着珍珠项链的职业装女人跑过来，头发散乱，妆容已经哭花了：“警官，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啊，求你了，她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女士，冷静一点，您知道些什么具体情况吗？”

女人崩溃地哭喊道：“她想喝街对面的果汁，我就把她放在试衣店里，我和店里的老板很熟的，就刚刚离开一小会！警官你救救我女儿，我老公出轨小三和我离婚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她完全丢失了社会精英的风度，几度想要下跪，如果不是刘华搀扶着她，她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你抬头看看大屏幕，她在哪里。”

女人擦擦眼泪，目光聚集在大屏幕上：“那个！那个红裙子的女孩，她被歹徒抓着！”

女人直接哭晕了过去，刘华让人将她扶进旁边的警车里，等她醒来再做打算。

北京的多个商业大屏幕正在公放直播，马路的十字街头仿若静止了一般，车辆和行人都停下来驻足观看，议论纷纷。在网络上，这次恐怖直播的播放量一路攀升，很快就到达了十亿播放量。

人质惊恐又焦虑的情绪被无限放大，只有10分钟的“别选我”的游戏开始了。

商场内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人群里越发的压抑，一些年轻的女性和小孩小声的抽泣起来。经过刚才绿领带男人的死，没有人敢反抗，他们都清楚地认识到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人，是多么的狠辣和残暴。

“138，139，140，怎么都不说话，全世界在为你们注目，这样可不行。”蓝鲸侧身站在二楼的玻璃上，就像一只悬挂的蝙蝠，优哉游哉地散步，不断地报着数。

他苦恼地皱眉道：“我本来不想这样的，如果数到200还没有人出来，我就随机杀掉两个人哦~145，146，147.....”

终于，随着数字慢慢接近，有人开始崩溃了，人群里不断传出痛苦的喊声。

“谁站出来吧，求求你了，我家孩子才7岁。”

“我还不想死，救救我。”

“我家孩子刚满6岁，家里还有三位70好几的老人。”

“我是500强企业的老总，每个站出来的人我都出一千万，就算你们不幸牺牲，我也会转交给你的家人。”

“我也出钱，只要有人肯站出来。”

这就是人类，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尊严。强调自己的弱者地位，或是以金钱利诱，又或者默不作声。但他们都忘了，能进这个高端商场消费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意金钱。他们很清楚，反抗和站出去意味着死亡，期望着什么都不做就能脱离险境。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开始内斗。”林圆继续和杨子深小声咬耳朵，零趴在她怀里，直愣愣地盯着旁边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200！时间到了，真遗憾，你们之中必须死一位。”蓝鲸在人群的上方盘旋，人们低着头祈祷，“别选我”的声音渐渐在人群里蔓延开来。

“你们不是警察吗？再不出来，我们就死了！”尖利的女声传出，是“kid’sfair”的女经理。她与店里的职员蹲在左边，刚才出来的时候，人群将林圆和她们冲散了。

“警察！这里有警察！”

“人民的英雄，你快站出来吧，我们需要你。”

.......

“我先出去。”杨子深安抚地拍拍林圆的头，从人群里站了起来。

“什么？”林圆堪堪碰到他的衣角，他已经走出去了，人群里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欢迎我们的第一位志愿者，你是警察？可惜你出来的太晚了。”蓝鲸在杨子深身边转了一圈，撇着嘴用力鼓掌，整个商场内回荡着他一个人的掌声。

杨子深举着双手，面色沉着地说道：“我是你，就会好好珍惜人质。如果你再杀人，外面的特警一定会强行冲进来，你也不想游戏中断吧。”

“我和他一起。”林圆举着双手走出来，零被她嘱咐乖乖呆在原地，她强行从黑洞洞的枪口撇开视线，假装冷静地说道：“这下就有三个人了，时间还很充足。”

蓝鲸抽出胸前装点西装的手帕，轻轻擦拭根本没有泪水的眼角，做出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我平时最喜欢看罗密欧与朱丽叶这种浪漫爱情故事，为了奖励我英勇无畏的公主，这次就算了。”

林圆顺从的和杨子深并肩站在一起，环视畏畏缩缩的人群，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即使外表再光鲜亮丽，受过再高等的教育，在死亡的恐惧面前，一切都原形毕露，这就是人性。

杨子深将她揽进怀里，无奈地叹气道：“你不该出来，人群是你最好的防御。如果有人认出你，你将是头号人质。”

“你并没有叫我别出来，不就是任由我自己选择的意思吗。再说，还有你在，最强的感染者，我们的首席大人。”

林圆靠在他胸膛上，身体瑟瑟发抖假装害怕，视线却一直集中在把头埋在膝盖里的零身上：“零一定在害怕。”

蓝鲸高坐在四楼的围栏上，看了一眼手表：“接下来的每分钟，我都要见到有人站出来。如果没人，我就每一分钟杀四个人！”

不知道是谁带头，人群掀起混乱，人们开始互相推搡，他们按照衣着辨析身份，大致形成了商场职工、金融巨头、妇女孩童、社会精英几大阵营，以及零散的没有归属的其他人士。

一些妇女对骂起来，男人则抱团打架，小孩子哇哇地哭着。随便建立的平衡总会被打破，那些落单的人最先被排挤出来，随后是失败的弱者，不断有人被推出来。

第一个是商场的经理，大家认为造成这样的局面，是他的工作失职。

第二个是那个躲在后厨冰室的厨师，他被歹徒打伤了，没有什么战斗力。

第三和第四个是商场的清洁工，这是一对老夫妻，是被商场职工阵营推出来的。

第五个是一名计算机程序员，他不善言辞，没有组上队。

第六个是“kid’sfair”的女经理，她被店里的几个员工联合推出来，出来的时候还大喊着公报私仇、不会放过他们之类的话语。

第七个是年轻的高中生男孩，他还穿着校服，陪着初中的妹妹来逛街。他的力量不如成年的大人，几番争论，为了保护妹妹，他成为了第三个志愿者。

第八个是小公司创业者，相对于其他上市公司老总，他经济实力最弱的。如果活下来，他将拥有好几笔大融资。

最后一个是零，无论如何都差一个，落单的小孩就这样推了出来。

“零！”林圆大步上前，拉过一脸迷茫的零，一脚踹倒把零推出来的妇女。她自己的身后也站在8、9岁的儿子，怎么可以把孩子推出来！

“啪啪啪！真是一出好戏，我喜欢。”蓝鲸翘着手指鼓掌，从四楼一跃而下，漂浮在二楼的高度。他抬手看看手表，夸张的张大嘴巴：“你们猜过了几分钟？三分钟！你们才花了三分钟，人类果真潜力无限！”

“现在，让我们进行游戏的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