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看过了一个时代的悲欢,回到过去改变了这个世界,他是圣人。
有些人看过了一个时代的悲欢,回到过去依然无能为力,他是真人。
苏格与莫克修或许想要成为圣人,但他们都只是真人,很真实,很渺小的一类人。
然而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存在圣人,一切既定的发生都无法改变,所有能够改变的,都只不过是未成事实的谬误。
苏格有枚指环,可以回到十秒钟之前,但那被遗弃的十秒,不过是岁月里错误的片段,一切都在命运的推动下坚定不移的前行着。
很多看似违悖事理,但是在你说不知道的层面,一切都无比的合理。
就像酒馆对门,广阔长街对面,有一家不可描述的场所,然而那只是道德上不可描述,生活中它总会存在着。场所大门没有人进出,但是苏格知道旁边有小门,人来人往,不可描述。所有人都尝试在愉悦上盖上一层光辉亮丽的伪装。
酒喝了很多,苏格也想了很多,但是并没有醉,文艺的酒从不醉人,只熏人心。
莫克修有些无聊的玩着手里的空瓶子,这样的酒喝起来的确没劲。
“滴哩哩~”莫克修把那个底部圆状的瓶塞丢到水晶台面上转了起来,苏格瞥了一眼,也没有再看,反倒是旁边一个一直在喝酒的金发年轻人看了过来。
年轻人看了许久,手里的酒还剩半口没有喝完,但是他好像忘了这回事了,只是怔怔的看着那个转动的圆塞。
苏格发现了这个年龄相仿的带着忧郁气息的人,但是他看了半天,并没有看出莫克修面前那个转动的瓶塞有什么奇特之处。
年轻人看了许久,突然站了起来,也许明白了什么,转身匆匆走出了酒馆。
“他在看什么?”苏格有些不解。
莫克修自然知道那个年轻人一直在看着这里,但是他也不知道那个人在看什么。
“或许看清了自己的路吧。”莫克修猜道。
“瞎扯。”苏格明显不相信。
金发年轻人的举止只是一件生活中毫不起眼的事情,苏格二人也没有太过的在意。
喝光了酒,二人也没有继续喝下去的意思,于是把酒瓶丢到酒馆里特别安置的处理箱里,便出了门。
酒喝到了下午,莫克修感觉肚子有点空,打算吃点东西,苏格并不饿,事实上从很久以前苏格都没有再感受到饥饿那一类感受的存在,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苏格的身体越发的诡异,他可以看见风,是的,看见那种无形的流动在虚无里的东西,但是感受不到,他开始变得不怕寒冷,不惧高温,不会体乏,还有很多感觉存在着,但是苏格知道它们会慢慢消失,最后自己的身体会变成另一个黑曜骑士。
吃完了饭,二人在街上闲逛着,这种散漫的基调一点都不符合两个正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面对未知一切的人,但是在二人看来这是无比正常的一件事。
没有魔鬼,没有巫师,没有战争,和平盛世,人们都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或者说平民们都显得有些无所事事,贵族之间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藏在不为人知的背面。
路边有小摊贩在为着谁多占了一尺铺面而争论不休,也有大妈抱着孩子在路上转悠,老人看着天光感慨青春年少,孩童结伴嬉笑玩耍。
这是生活的常态,苏格当年在小城珀利斯的时候看见的也都是些这般平凡的事情,克斯摩虽然坐拥天下第一城的名号,但在细处也不可免俗。
苏格站在一处卖着小吃的店铺前停下脚步,莫克修搭手在苏格肩上,看看那些小吃,又看看苏格,笑着说道:“怎么,馋了?”
苏格默然。
莫克修也想起了什么,这些天来苏格吃的都很少,有时候吃什么都会吐出来,这有点像孕妇的征兆,但是苏格不是女人,自然不会怀孕,所以莫克修也能隐隐感觉到一点不对劲来。
拍了拍苏格肩膀,莫克修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二人看了一阵,又慢慢离去。
黄昏的光芒在天空渐渐匀开,有残云朵朵,沉在天穹边缘。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失去了我的灵魂,希望你可以帮我解脱。”
“那也只是如果吧。”
莫克修有些抗拒这样的对话,无论怎样说,这都像是在交代后事,这样,不好。
苏格停下来,看着莫克修,只是还没有说什么,莫克修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希望你整天和我说着这种东西,如果你一定要强迫我去做一件让自己不情愿的事情,那也行,我们就此散伙吧!”
莫克修说的很愤怒,近乎低吼。
苏格没有去管莫克修此时的火气有几分,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和你说,因为你是我朋友,而且你有这种能力,从前也有人说过,他说如果我有一天变成魔鬼了,他一定会以骑士的名义回来拯救我,但是我知道那只是他自我的安慰,他做不到,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冒险者,可是,你不同。”
苏格说的很慢,就像在说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他顿了顿,继续着那种平淡的语气说道:“而且,这对你我,对这片土地都是一个很好的交代。”
行人带着疲倦匆匆走过,停驻的二人仿佛波涛中的两块礁石。
莫克修无话可说,苏格平淡的话语里有着不可否认的事实。
二人沉默,所以这片辽广天空下的伟大城市也沉默着,有悲壮的色彩混合在晚风里轻轻拂过那一条条街道和每一栋建筑。可是莫克修不觉得很悲壮,在他看来苏格就是个****二货。
“既然活着,那你就给我好好活着,以后的事不论,至少这一刻你要告诉我你是最真实的那个苏格。我当初说过我会解决那个魔鬼,这么多年来,让我下定决心去做的从来没有失败过,所以这次也是。”莫克修举起右手,显露出那个符文来,“你说我有能力,那就要相信我能让你好好活着,而不是整天悲观的说着要我给你收尸。”
苏格看着已经处在爆发边缘眼睛里全是怒火的莫克修,知道再说什么只会让两个人都无法收场,所以他勉强笑了笑,说:“好。”
莫克修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苏格看着莫克修一脸苦恼的样子,突然笑了出来,笑声有些放荡不羁,不合他的风格,但是他笑的很开心。
“谢谢。”
莫克修显然不怎么领情,挥了挥手说道:“得了吧你,少来这套。”
话是这么说,但是嘴角笑意未曾收敛。
.......
克斯摩中心区域又叫贵族领地,在这里面最低等的一个贵族家族放到希里亚其他地方都可以说是一个庞然大物。因而奢华是不可避免的体现在每一个墙角缝隙里。
克斯摩没有城墙,但是贵族领地有,当然这并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墙,更确切的说是一种尊贵的标识。
无数根高大的银色柱子划出一片私有领地,柱子高低错落有致,上面用流线型的飞檐连接着,大体是一架银色的二十七弦琴模样。在这架二十七弦琴内便是那些贵族们的私有城堡,城堡或大或小,样式布局各有不同,但是都是一派的多窗圆顶城堡。
默焓mode一直在镶嵌着无数珍贵宝石的大门台阶处沉默的站着,表情平淡,仿佛在看着西方那处在琴弦间坠落的残阳。
但是默焓德尔知道他在等自己。
“为什么?”
默焓德尔想了很久,只是说了这几个字。
“有些事还不到你插手的时候。”默焓mode缓缓开口说道,他看着默焓德尔,目光并不犀利,只是一个父亲很平常的注视。
默焓德尔沉默着,他在此时依然内心一片混乱。
“你觉得如今的拉希德家族如何?”
“皇室之下,万人之上。”
“不,我们是另一个皇室,在克斯摩这片土地,我们才是真正的帝王。”
“强大并不是反叛的理由。”
“但强大在我们尊敬的陛下眼里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反叛,希里亚只能有一个皇室的存在。”
“我不明白。”
“但你以后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