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掐指一算，没想到还蒙对了。”云了暗自翻了个白眼，一般的狗血泡沫剧都是这么演的。

“你还会算命？”山氏兄妹瞪大了眼睛，两个好奇宝宝一样，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略懂略懂。”云了点头，眯着眼睛，手扶着身旁的石头作装逼状。

“那你给俺算算，俺啥时候能有相好。”山药在一旁激动的不得了，忽被山莽拉住。“今日的事，绝对不能对别人说。”

“俺知道了，那么墨迹。”山药很不耐烦，一把推开他，拽住云了的胳膊。“你说说，你是看面相还是手相，俺啥时候能找着好夫君。”一提到这个，她就显得羞涩起来，那表情和粗犷的长相格格不入。

“这个…我现在还有正事要忙。”云了撇开她，把山莽拉到一边。“按你所说，这南院住的就是二夫人了。”

“其实也算不上夫人。”山莽摸摸后脑勺。“老爷也只是可怜她，才把她纳妾侍，留在身边。”

“可是既然是老爷的妾侍，不是应该待在府里吗。”这是她看不透的地方。

“这都是她自找的呀，在府里公然和下人私通，老爷没有要她的命，已经是恩赐了。”山莽提及此事，竟然像是长舌妇人一样两眼放光。

“原来是这样。”云了低下了头，这大夫人她倒是没有见过，不过一看家奴提及她时战战兢兢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茬。对于这个二夫人，她倒是颇为好奇。

“小姐，小姐不见了。”伺候付月如起居的贴身丫鬟小葵急匆匆的跑过来，看见云了像是看见了救星，结果脚下一个不留神，竟然扑通一下摔在地上，鹅黄色的裙子立时染上一层污泥。

山莽见状赶紧走过去把她搀扶起来。那丫头对上他的目光呆愣了两三秒，然后看向站在她身旁的云了。“云姐姐，小姐！小姐她不见了！”

“嘎哈这就没影了？”山药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么柔柔弱弱的小娘们儿能去哪。

“什么！”云了显然也吓了一跳，不过立马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握住小葵的肩膀。

“你别急，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说一遍。”

“就是，就是你们今天回来，小姐就不对劲了，我听见她在屋里头一直哭一直哭，我想着给她拿点吃的东西，我真的就走了一会儿。”小葵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抽抽搭搭的好不可怜。

“我想我知道她去哪了。”云了拉着山莽跑出丞相府。四人急匆匆的跑到南院，就看到付月如在门口徘徊，从她们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晾晒着什么东西，完全没有察觉到门口的付月如。

山莽还打算往前走，被拽住了胳膊，回头间，云了微微摇头，几人看过去，付月如在门口徘徊了很久，始终没有进去。

“是有人来了吗？”妇人终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走过来开门，当她看到门外来的是谁，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低下了头。“原来是小姐来了。”她伸出手迎她进门，那谦卑的态度就像是府里那些普通的下人。

付月如眼底的光亮瞬间变黯淡。“娘。”她低声唤了一句，二夫人转身的脚步顿了顿，身子有些僵硬。

“大小姐来了就进屋喝口茶吧。”二夫人说着径自往里走，付月如看不见，她的眼里依稀闪烁着泪光。

付月如跟在身后头，觉得她的身形消瘦了不少，心里有些酸楚，咬着下唇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粗糙的手拿起茶杯，小心翼翼的添了一杯茶，依旧是那副恭顺样，弯着腰递到她面前。“小姐喝茶。”连语气都跟下人一样。

“够了。”付月如低声说道，语气里不难听出她的隐忍。

“小姐是嫌茶凉了，我去添一壶。”二夫人拿着茶壶转身要走。

“我说够了！”付月如打掉她手里的茶壶，水撒在地上，溅湿了她的衣服，滚烫的热水撒在她的手背上，她还是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始终看着二夫人。

“有没有烫伤！”二夫人赶忙抓起她的手察看。“你瞅瞅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小心。”她不满的瞪着付月如，正好看到她眼底还未来得及消散的笑意。

“娘。”似撒娇一般，付月如抱住她，二夫人无奈的叹气，抚摸着她的头发。“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少操心。”

“娘不理我，是在怨我吗？”付月如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疼。

“娘哪里会怨你，你也知道，你爹本不许我们见面的。”她又叹了口气，不能和骨肉至亲在一起，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都是女儿的不对。”付月如抹了一把眼泪，当初如果不是自己想不开，喝醉了酒跑过来吵着要见娘，也不会因此得罪大夫人，让娘落得如今这么凄凉。

“娘过得很好。”二夫人抹去她脸上的泪，有风拂过她微微泛白的鬓角，更衬的她的脸色苍白。

“我不想做这个小姐了。”付月如沉着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二夫人很是激动，她以为她听错了，那几年受的苦，只有她们知道，现在她的女儿是万众瞩目的第一才女，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你疯了吗？”她实在搞不明白。

“我不想再当什么小姐了，我想要和娘生活在一起！”付月如吼着，伴随而下的是源源不断的泪水。

可是一个巴掌完全让她愣在当场，她错愕的捂着自己的脸，那麻木刺痛的脸颊远远不及她内心的酸楚。二夫人也察觉到自己过激了，看着自己的右手僵在那里，她不知道该道歉还是该安慰她的女儿，她更加不擅长做这种事。

站在远处的云了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却见山药更加激动，撸起袖子就要过去，慌忙被她拽住。

“你要干什么。”云了瞪了她一眼。

“那娘们儿太过分了。”她实在看不过眼。

“不许去。”云了沉着声音。“那不是我们该管的事。”山药不甘的退了回去。

“娘。”付月如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她。“我不想呆在那里了，我们离开好不好，就像以前那样，我不在乎吃不吃好的，我只要和娘在一起。”

“你说的什么傻话，今后再有这样的念头，就不要来见我了。”二夫人转过头去，不去理会跪在那里苦苦哀求的女儿。

“为什么！”付月如搞不明白，她可以不要那些东西，娘也不必在这里受这些苦，那么离开，不是最好的选择吗？“我想像以前一样，虽然每次都吃不饱饭，偶尔也会受人欺负，也没有好衣服穿，但是我们都很快乐不是吗？什么丞相之女，什么第一才女，我都不想要，我只要你呀，娘！”付月如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娘的表情，只听见她冰冷的不带半点感情的话语。“大小姐，你该回去了。”她的心沉入谷底，眼泪定格在脸上，整个人狼狈又落寞，她低下头，看着有些湿润的土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回过神来，站在丞相府的假山旁，看着这繁华的后花园发呆，久久之后嗤笑一声，似是自嘲，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转身离开了。

云了手里攥着请柬站在不远处，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老爷回来了吗？”云了没有回头，依旧看着付月如离开的地方出神。

“回来了。”小葵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回应她。

“看好小姐。”她说完，转头向着书房去了。

站在门口，屋子里隐隐传来研墨的声音，老爷素来喜爱清静，常常一个人呆在书房里，也不用丫头伺候，或许是因为纵横官场这么多年，才养成了他这种谨慎入微的性格，导致他整个人都变的孤僻。“老爷。”她在门口唤了一声。

“进来吧。”丞相在里头应了一声，云了推门进去，果然看见他放下石墨，在书案前整理着什么东西，夕阳落在案子上，显得他手里的东西极其老旧。

“什么事。”丞相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把书放回柜子里。

“小人有件事想和老爷做个交易。”她站在那里，面色平静。丞相却忽然转过头来，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丞相终于端坐在椅子上，正视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奴婢当然知道，奴婢可以让老爷得偿所愿。”她勾起嘴角，夕阳照的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丞相只盯着她一言不发，过了好大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带着狂妄，更不难听出里面的轻蔑。“就凭你，一个奴才！”丞相绕过书案走到她面前，正视着面前这个瘦弱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