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白石山的那天，莲烟山庄所有同族都前来相送莲歌。

因为不能穿蒲泥花幻化的衣物在人族的领域行走，莲歌穿上了二十年前从村妇那里盗取的粗麻衣服，背着一个破布包裹，在青烟等的簇拥下，向出山的路口走去。

走到路口，莲歌转过身，说道：“别送了，都回吧。”

青烟走到莲歌面前，眸底微微濡湿，拥抱了下她，嘱咐了几句，朱风则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朱倜送与了她很多地灵草，但被她婉拒了，她要学习辟谷，朱傥和朱萌关系与她最好，此刻，朱傥哭得跟她要出殡似的，而朱萌则是带着眼罩，默默地流泪。

“莲歌，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我还想听你讲《西游记》的故事！”朱傥抹着眼泪，拉着莲歌的袖子，抽噎着说道。

“你是不是男子汉？哭得跟个女妖似的。”莲歌笑着锤了朱傥一拳说道，没发现自己红了眼眶。

“我当然是男子汉！”朱傥撇撇嘴，鼻孔一哼道。

莲歌走到朱萌跟前，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珠，说道：“不要哭了，这次去下山，我一定要找到治好你眼睛的方法！”

听到莲歌的话，朱萌对着她比划道：“不要，你要快去快回，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我一只眼睛其实也可以过得很好。”

“好了好了，就送到这吧，你们都回吧！”

莲歌使劲儿抽了下鼻子，忍着眼泪，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她怕自己一回头就哭了。

二十年前，来到白石山，遇到朱风与青烟他们，像家人一样生活了二十多年，而今又要离开了，莲歌心中也是难过非常，此次前去，路途遥远，未来不可预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着回到白石山，除却自己的原因，她还想寻找救朱萌眼睛的方法。

白石山，于她来说，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家，而身后的，都是她的家人。

走到路口，莲歌看着那块刻着“白石山”的石碑，二十年了，红色的字更加斑驳了，而她面容不改，依然十七八岁的模样，虽然如今穿着进山时的粗麻衣服，但现下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半妖之容，没有了毛茸茸的耳朵和爪子等，左瞳瞳色因为隐去妖息，也褪成墨色，十足的人族模样。

拉紧了手中的破包袱，莲歌一个纵气，朝着东边盐城的方向飞去，此时运用妖力飞一段路程，好省点时间，到了人族的领域，她便不能再轻易使用妖力了。

一路飞驰，莲歌足尖点过一棵又一棵的树杈，在路径曾经去过的那个小村庄时，她停住了脚步，隐去了身上的妖息，站在山坳子上，望着田间劳作的村民，她唇角轻弯，仿若时光倒回到了二十年前般，只是境虽复现，人已不同。

突然，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牵着一头牛从山坳子转角处出现，看见莲歌，他问道：“你是哪家姑娘，好面生？”

只消一眼，莲歌就认出了这个汉子是二十年前，她偷盗衣服那家村民的小孩，当时她还把他吓哭了，二十年一晃，都这么大了。

莲歌只是笑而不语，夹紧了包裹，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