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吃过清粥馒头,细君发现自己的脚踝不是那么疼了,见军须还没从房间出来,细君便敲起门,“还没好吗?”
护卫打开门,只见军须蹲着面对角落处被捆着的刺客,手里拿着一个馒头硬塞到刺客嘴里,又被刺客吐了出来,一些碎末还落在了军须的衣衫上,军须也荤不在意,将馒头扔在地上,转身走向门口细君,对旁边的护卫道,“继续用地上的馒头给我喂,不许换。”
然后他走到细君面前,弯嘴一笑,“我最讨厌浪费”,说着又将细君引到一边,“早饭吃好了吗?”
细君点点头,声音平淡道,“军须大人,你现在还有闲心和时间优待俘虏?我们要尽早赶到平城,免得夜长梦多”。
军须知晓她有些着急和不安,说的是分两道走,减少危险,可是还没分开一天就遇上刺杀,抱怨在所难免。
军须遂将细君带到她睡的房间,到了一杯水给她,“现在这个刺客是在消极抵抗,他不吃东西,没有力气,高热不退,我们要花更多时间和人力才能带他同行。”
细君喝了口冷水,明白过来他是在拖慢他们的行程。
“那你开始还不给他上药?”细君喝了口水,这几天刺客也没吃什么东西,就喝了些水,他最要紧的伤在肩处,后来又连带着细君在地上滚了一遭,刺客现在的身体状况可想而知。
“那也得给他些苦头吃,让他少惹事”。
细君闻言,转身走到隔壁房门前,对后面的军须轻笑两声道,“放心交给我,我绝不会让他拖慢我们的行程”。
说完细君破门而入,将里面的人赶了出来,关上门之前,在军须诧异的目光下,微微一笑,“相信我,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进来”。
军须还未来得急阻止,细君便反锁了门闰。
细君瞟了一眼桌子上还剩半个干净的馒头和一瓶伤药,再看看躺靠在角落里的刺客,拿起桌上的匕首逼近角落。
刺客仿若外面的一切跟他无关,无动于衷。
细君用刀柄挑起刺客低垂的脸,他现在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细君内心啧了一句,长的真不错,想起那天在洞底这刺客被她一抱腿,浑身两抖,想来平日和女子没有深刻的“交流”。
他现在就像一滩软泥,任人宰割,就在细君将刀刃挑起他肩处的衣裳时,他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细君,细君撞进了一双略带碧绿的眸子,她在碧绿的眸子里留下了灿烂而明媚的笑脸,就在细君以为自己快要笑僵了的时候,刺客又低下了头。
伤口外裹着药粉还未吸收,明显是被粗鲁的上过药了,可是由于太过粗鲁和故意,明显药没起到太大的作用,因为上次他闻到的腐臭味这个更加浓烈。
几下挑开伤口,果其不然,腐肉上已经开始灌脓,细君啧了句,“真是命大”她忽然十分好奇碧云所说的更加苛刻的环境,一个人的极限到底是有多大。
一层层的割掉腐肉,仿若那肉不是他身上的,刺客头都没有抬一下,帕子随意在清水里荡了荡,细君拧干帕子,将伤口周围的血污擦干净,这几年她可是头一回给别人做这件事,看刺客还是一动不动,细君心里哼了一声,让你嘴硬,想着便将药粉大把的倒在帕子上,使劲的摁上刺客肩上的伤口,看着刺客发抖的身体,满意的收回手,看吧,只要是人,都会怕疼。
看着刺客被捆手上的碧绿扳指,细君生硬的将它抠了下来,“我们做个交易吧”。
看他无动于衷,细君自顾自道,“我也不想要你的命,没兴趣看你被活剐,等接你的人来了,我们做谈条件,花钱买我命的人我给双倍的价钱,行吗?”
地上的人还是一副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她深吸一口气,抓起他的胸膛,咬牙切齿道,“我只有半个时辰搞定你,你今天是吃也要吃,不吃也要吃”。
说着起身抓起桌上的半个馒头,撕成一小块,塞到刺客嘴边,略带温凉的手指碰到刺客的滚烫异常的嘴唇,他克制住本能偏头避让,奈何没有力气,又被细君扳了回来。
可是无论细君塞多少馒头到他嘴里,他不吐也不咽。
“其实,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很对吃饭的方法”细君笑了两声,塞了一小块馒头到自己嘴里,嚼了一会儿,头突然靠近刺客的脸上,两人隔的极近,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当然一个是粗喘略带生气的,另一个是微弱的。
看着细君放大的脸旁,细君一双眼罩子一眨眼,刺客仿佛都能感受到她的睫毛在扑朔,他本能的一咽。
身体比一切都诚实,极度干瘪的胃感受到了食物的刺激,饥饿被无限放大。
细君趁机有塞了几口馒头给他,看他又停止咀嚼,要瞪大眼睛靠近他,“其实,你吃不吃都一样,我们还是会如期抵达目的地,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看他吞的差不多,又将水杯倾向他的嘴边,眼神示意他喝,这次他很配合。
“你也有半个汉人血统,接什么任务不好,非要阻止汉乌一家亲”说罢,细君自己内心都打了个寒颤。
“这一路我保证绝不取你性命,也不会扔下你不管”。
细君这话是嘴上卖乖,实际等于白说,前半句是说不让他死了就成,随便怎么折腾,后半句的潜在内涵就是你也别想着逃跑。
略微坐了起来的刺客只当她不存在,继续看地。
细君将指尖把玩的碧绿扳指卷进手心一握,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向后面道了句“回见”。
就在细君开门之时,后面的一道视线落到她的背上,等到门口的人涌了进来,视线又默默的转向地上。
在这林子里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众人上马赶路,天黑之前他们一定要赶往下一个城镇,添加补给。
在途中草草吃过干粮,下午他们便抵达了一个相对繁华的城镇,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一路以来,除了与树林为伍,便是和刺客作伴,现在见了这么多人,细君心里很欢喜,加快脚步,众人寻找起了客栈。
细君喝了口水,见碧云正在收拾东西,便百无聊赖的在桌上敲手指。
听见敲门声,细君抢先打开门,却见军须站在门口,“大人有何贵干?”
“到了上古城,小姐不想出去转转?”军须笑着诱惑细君。
细君心底一惊,原来她们已经到了上古,起先在城门口未曾看到城名,还想安定下来后再做询问,真是盼什么来什么。
随着军须走出房门,军须阻止了碧云跟过来的步子,“你留下,一起守着那个刺客”。
碧云看向我,她听命公孙将军,这一路也就是只听细君的安排。细君朝她点点头以示默认。
路边叫卖声络绎不绝,还有人拉着细君问要不要花,细君笑着正准备拒绝,却闻见商家手里的花清香宜人,低头一看,是鲜支花。
细君没了逛街的心思,也不在左顾右盼,只是跟着军须向前走。
走了不久,军须察觉她的怪异,便问道,“是喜欢刚才哪花?我回去给你买”。
细君摇头,“不要了,那花,我只是以前种过”。
“想不到公主还会种花,这花香的很”。
细君看了一眼军须,乌孙苦寒,花种极少,他不懂这鲜支极为平常,寻常人家爱种,等待打了苞,便采了卖钱。
看着她的表情,军须脚步一停,“你等等我”说着他便往回疾步走去。
细君站在一旁听一个算命的给一个女子判词,听的入神,只见女子往外掏了三次银子,还一脸虔诚,细君摇了摇头,正经懂《易》的人可不会随便去忽悠客人的钱。想着想着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只见军须笑着在她面前摊开折叠的纸,是鲜支的花种。
热闹的街市,来往的人群,细君觉得有时候男人笑起来也挺好看的。
“种得起来么”
“只要你用心,肯定种得起来”。
走着走着,看在一家医馆门口军须停了下来,“既然遇到了,就去看看脚吧,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细君看医馆里面人有些多,摆了摆手,“我是真的好了”边说还边单立起腿,摇摇受伤的那只脚,表示自己是真的没事了。
“还是看下比较放心”,军须说着拉了细君往医馆里面冲。
“没想到你们乌孙人看起来粗犷,还挺细心的”,细君睁开他的手,自己往医馆里走去。
后面默默来了句,“当然不,我们很多小伤小病都是让它自己好”。
“那你还拖我进来?”细君有些阴阳怪气。
“你们汉人女子比较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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