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文采奕奕，言论别出心裁，在下佩服。在下就国器还有几个问题请教，不知可否在此秉烛夜谈？”张启送几人离开雅间，看起来依依不舍，还沉溺在精彩的文学谈论中。

“天色已晚，在下远道而来，确实疲惫不堪。不如明日我再陪张兄指点江山，还望见谅。”被他称作王兄的，便是今日里大出风头的那位带剑人士，脸上带着不解。但还是对张启面面俱到，巧妙的推脱了。

他不解的是，这个张启好像有意的缠着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确实是初来乍到，看不出所以然，人生地不熟，不免还是有些防备的。

“那在下就不强留了，几位明日一定再来一聚，结交几位当是人生一大块事。”张启声音抬高几分，让整个二楼都听得到他的声音。十分谦卑的对几人弯腰作揖，活脱脱的儒家弟子。

“张兄留步，明日我等……”

“啊！救命呀！”

就在几人纷纷抱拳回礼时，客栈里传出尖锐的呼救声，让说话的人硬生生憋回去了。

“月娥！”张启听到这声音后，谦卑文雅的形象不复存在，换上了焦急万分的神情。对几人拱拱手，立刻往楼上赶去。

“这……”

“我等也去看看，兴许能帮上什么忙，张兄可是汴梁刺史的公子，可不能在我们这出事情。”其中一人略微一沉思，也提着衣摆急匆匆的跟了上去。他这一动，基本剩下的人都跟了上去，想一探究竟，更多的还是因为有人呼救，即使平时，也会去看看的。

“月娥，你怎么了？”张启冲上楼，见他门前一姑娘正抱着肩膀哭的梨花带雨，衣衫不整，头发乱作一团，春光咋泄。惊怒之下，抱住了女子，轻轻抚慰。

“公子~呜呜呜~这个下流坯子，他，他差点玷污了妾身，呜呜~妾身，妾身以后可怎么见人，呜呜~”女子抬起头来，却原来是昔日去杜家村带着的娇媚女子。此时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滴，哭的甚是伤心。

而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房间的桌椅东倒西歪，地上还躺着一个人。此人赤裸着上身，胸口几道红印格外醒目。而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来这人不是别人，却是今日被张启邀来的杜无悔。

“哈哈，喝……”众目睽睽之下，杜无悔还半眯半醒的，嚷嚷着喝酒。这已经很清楚了，杜无悔醉酒，见月娥貌美欲做下流事！

“这……这简直禽兽不如，亏的张兄一片赤诚，这厮反过来欺辱张兄之妻妾。天下怎会有这等人，真该杀！”

“对，恩将仇报，下流无耻！”

“真是，怎么会发生这等事，这可如何是好……”众人开始千夫所指，怒骂杜无悔。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拿刀斩了杜无悔。

“杜无悔！我帮你筹医馆，你却反过来欺辱我妾，天杀的，我张启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常福，将他给我绑了！”张启怒目圆睁，喘着粗气，抱着怀中女子，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其身上。然后拉着女子怒气冲冲的下楼去，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哎，这厮，天大的好事这可黄了。”

“哼！人面兽心！”

“这可如何与刺史大人交差呀，哎！”

“少不了一场官司，真该杀了这厮！”几人议论纷纷，给常福让开道，看着人被五花大绑带走，便也跟着后面下了楼。有的摇摇头，独自回家，而大多数却跟着去了县衙。

这可不仅仅是去看热闹，还要做证人的，不仅如此，很多读书人都和县衙有关系。这件事怎么处理他们很关心的，若不能令张启满意，得罪了刺史大人，他们的前途都堪忧。所以，此时他们既气愤又担忧，恨不得掐死杜无悔。

“咚咚咚……”很快，碧水镇多年未曾响过的鸣冤鼓敲响了，让县衙安享太平的老爷眉头一皱。

“去问问，何人击鼓，有何冤情。”碧水镇的县令叫陆川，是个慢性子，鼓声响了一阵，他却没有一点立刻开堂问案的意思。只是慢吞吞的叫来婢女，不急不缓的开始穿官服。

“老爷，不得了，汴梁刺史家的公子在听水客栈论学，其妾月娥险造奸淫，此时告上堂了。”捕快很快回来，去的时候威风八面，回来却冷汗如雨了，帽子都跑歪了。

“你说谁？”陆川一听，神色立马变了，看着捕快一脸的震惊。

“汴梁刺史的公子，张启！”

“快快快，去请师爷，立刻开堂！我的天，怎么是这祖宗呀，哎！”陆川一把抢过婢女手中的官服，边穿边往外走，再也没有一点镇定了。

“哎，老爷，帽子！”

“给我，快给我！”一阵忙活，却是忘了帽子，婢女提醒之下复又折返，拿了帽子，这才去到大堂。

“升堂，快升堂！”陆川几乎是连跌带撞的到了公堂上，连拍三下醒木，等落座才开始整理衣冠。

“堂下之人，为何击鼓？”尽管已经知道大概，陆川还是要亲自问问的，断案可不是听片面之词就能定罪结案的。而且该有的程序也是必不可少的，无论什么案，都是要按部就班的。

“大人，小生张启，汴梁人士，来此地游玩，于听水客栈下榻。广邀文人名士探讨文学，不曾想有小人欲欺辱在下之妾月娥，若非听水客栈人多，此时恐已遭毒手。望大人做主，还在下个公道！”张启立在公堂上，对陆川并没有跪拜，只是象征性的拱拱手。这倒不是张启太傲慢，而是张启本身是举人，不用下跪。

“张举人，你所说之恶徒乃何许人？可有证据？”陆川醒木一拍，心里却跟着一颤，这事麻烦恐怕大了。处理一个罪犯容易，可向刺史大人交差就难了。

“小生状告之人乃杜家村杜无悔，事发之时几位友人正好在场，他们可以作证！”

“你说是谁？”所说陆川之前觉得事情很难交差，那么此时就如水生火热了。好死不死偏偏是杜无悔，杜无悔是谁？恐怕整个碧水镇人基本都知道，他的名气实在太大了，谁都知道他去了个有背景又漂亮的老婆，偏偏这个老婆还在当地扬名了。

所以，碧水镇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一家子，而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征西将军慕容影和那位与当今圣上有莫大关系的江湖人，曾今的定西将军秦平都交代了要好好照顾这一家的。这才是让陆川头疼的，慕容影那是何许人？皇室宗亲！

此事若是真，那就得判杜无悔个欺辱良家妇女，至少十年的牢狱之灾，正常来说还得发配边疆。若不了了之，那刺史大人恐怕不会轻饶他，弄他一个枉法的罪名。

这下，陆川左右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