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乌云遮着月光,晦暗不明。
一道黑影,于天圣皇宫内,穿梭点跃于黑暗,轻巧地避开了重重侍卫,以及隐藏在各处的暗卫,无人察觉。
不一会,黑影便是到了皇上的寝宫,其身轻如燕地落在屋顶,与夜色融为一体。
这黑影,正是沈倾霜,而此时,她在等——
“陛下,你怎么看?”
“看不清楚。”皇上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格外无力,伴随着喘息。
“她应该没有问题。”沉默了一会,霍公公说。
“会不会是那位……”
“不会是他。”不等皇上说完,霍公公便是将其打断,“若是他做的,决不会被我们察觉。”
“可……”
“陛下,他做事,不会拖泥带水。”霍公公的声音斩钉截铁。
听闻这几句话,黑衣人身形微微一僵,想起了宴席之中,那坐在右侧最后角落的男子。
那个男人,很危险。
她甚至感觉到,无论是同意她拜见皇后,还是让孟洛云献舞,皇上能轻易答应,都与此人几分相关。
可是,他是谁?
这时候,下方的两人,也停止了对话。
同时,沈倾霜算着时间,揭起一片瓦,悄然趴服而下,敛了呼吸。
不多时,宫内,便有太监朝这里急匆匆跑来。
一会,那安静了良久的下方,再次传来声音。
“何事?”
倾霜凝眸,是皇上的声音,只不过,不复方才那孱弱之气,此时说话倒与宴席之上一般,中气十足。
“回禀皇上,长乐公主她……她突然吐血昏迷了!”
“什么?!”
这一次,是霍公公惊讶的声音,“快传太医!”
“是……”那小太监有些慌张,“太医已经去了,说公主是中毒之兆。”
下方,皇上与霍公公对视了一眼。
霍公公一甩袖子,“走,带我去看看!”
倾霜见状,美眸中闪过一抹喜色,悄无声息将瓦片盖回,并将气息完全收敛而住。
直到看霍公公带人走远,她才飘然而下,避开侍卫视线进入了皇上寝殿。
进入的一瞬间,她便以银针点入了皇上的睡穴。
因在寝殿内,不经召唤,暗卫是不会轻易主动现身的。
她也直奔龙床处,那里,天圣皇帝已睡了过去。
“果然!”倾霜为他切过脉,又看了他舌苔眼底,这时才完全确定,他的毒并未解掉,只是设法缓解了一些。
而今夜的宴会,便是为了设计引下毒之人慌张,从而露出马脚。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一阵冷笑,一把捏住他的下颚,让他张开嘴,吞下了一颗毒丸。
此毒丸不会致命,却是折磨人的好东西,而且,她配置的药丸,就算他身边又用毒高手,想要解毒,也需花费不少时日。
旋即,她又观察了一下寝殿格局与陈列,翻了翻他的柜子,而后身形一动,离开了这里。
第二日。
一道消息遍传而开。
昨夜,和亲而来的长乐公主中毒,陷入深度昏迷。
贵妃大怒,如今她掌管后宫大小事务,公主被毒害之事,她难辞其咎,就连去向皇上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皇帝此刻痛不欲生,自身难保,如何有心思和时间听她辩解?
看着床上了无生气的“沈倾霜”,眼底青黑之色如何也掩盖不下,孟岚裳无奈又生气,却又一时查不出是谁下毒。
南宫晔也来探望了数次,心中总是不敢相信,武功不低又聪颖的她为何会被下毒。
可看着她憔悴昏迷的模样,又不得不信。
他望着她的脸,满眼都是关怀与心痛,几次想要陪她,却被欧阳溟这位“许大总管”各种理由请走……
而床榻之上,昏迷之人,真的是沈倾霜吗?
自然不是,她是欢颜假扮的公主,中毒,却是真的。
倾霜此次用毒,一来是试探她的决心,二来,是为了替红玉报当初所受之苦。
而沈倾霜在做什么?
她穿着欢颜的衣裳,躲在一个角落里坐摇椅。
欧阳溟知她爱嗑瓜子,乐呵呵地端一碟在她身边蹲下,献宝一般举着。
倾霜斜睨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吧,你想打听什么?”说着,伸手捏了一颗瓜子。
“昨晚,你给我下药后,探出个何结果?”他着重了“下药”二字,一脸委屈盯着倾霜看。
倾霜根本不理会他的抱怨,“没探什么,就给皇帝那老头下了点毒,让他没空寻我麻烦,顺便试试他身边的毒师有几分水平。”
“这么说来,他身上的毒真的解了?”
“没解,昨夜回寝宫后,虚弱得很。”她说的慢条斯理,“想必,是身边那人设法帮他压制了一二,他才有精力设了这个宴。”
“这就对了。”欧阳溟听了,眼珠转了转,犹似一只狡诈的千年狐狸。
他就说,那毒的来路也不简单,怎么是说解就能解的。
可他依旧隐隐感到哪里不对,总觉得她没有说实话,可原因却又说不上来,只得作罢。
反正,听她给那皇帝老儿下了药,他心中也舒坦了许多,何况她的毒术无需忧心,总够他折腾上一阵。
而就在这时,倾霜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笑道,“来了!”
欧阳溟见她满脸兴奋的模样,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个女人,果然是个惹祸精!
“你做了什么?”他问。
“你猜。”倾霜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她的卧房方向。
欧阳溟翻了个白眼,“你毒了多少人?”
倾霜眨眨眼,掐着指头算了算,许是没算出,叹了口气,“这我就不知道了,又不是我下的毒。”
欧阳溟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南宫晔呢?”
“你蠢吗?”倾霜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自安然无事的。”
“你这是何意?”欧阳溟突然站起身来,将盘子放了,两手堵在椅子扶手,露出一丝危险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