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腐臭……

呻吟、哀嚎……

当沈倾霜紧闭双眸，心分二用，感官便无限放大，拂面的阴风夹杂着难以察觉的味道和声音，划过她面颊，却重击心头！

只因，那药材的味道——不仅有治疗瘟疫的主药，更有恶化瘟疫的毒药。

医毒同源相生，又彼此相克。

她是医者，亦是毒师，对于两种药性同食的后果，她再清楚不过：药毒相冲，导致食者神思受阻，精神逐渐痴傻紊乱，身体机能被毒物耗尽，却又被药物吊着一口气，生生煎熬，受尽病痛折磨，求死不得。

只等油灯枯尽……

生非生，死非死，却由不得命。

正所谓，生死无力。

同时，其中淡淡的腐臭味道，也印证着她的判断，那不是身体溃烂的酸味，而是乱葬岗上飘散的气味。

那股恶臭，带着长久堆尸的尸臭味，虽然极淡，沈倾霜却依旧能够清晰辨出。

这是属于死亡良久之身的气味。

当身体机能与精神全部死去，当药力无法吸收，疫病之人自当亡故。

可是，她疑惑，为何她能感到这些人生机未尽？

药与毒的剂量，与服食者的体质有关，从气味可辨，分明不是对体弱之人所下。

突然想起一些匪夷所思之说——炼尸成傀、降头之术。

难道世间真的存在……

“呵。”

在下一刻，沈倾霜冷笑出声，挥去脑中所有鬼怪之想，她坚持无神论！

灵异之事她信，因果只说她信，鬼神之论却是不信。

正如当初，她穿越而来，曾数次怀疑动摇，最终，更愿相信科学，选择将一切归于“因缘巧合”。

正如此刻，她宁愿相信，这一切皆是人为手段，背后装神弄鬼。

而两世为人，这世界目前最让她陌生的，便是巫蛊！

疫病。

巫蛊。

……

或许……沈倾霜双目乍然睁开！

同时手中长针不断爆射而去，每一把长针都朝着不同方向，携无尽杀机，在这寥无几人的长街，突兀而出。

只是长针并未飞远，只是密密麻麻围在倾霜的不远之处，形似幽蓝大钟，将其严密地护住。

大钟之下，她再次闭上双眼，而后盘坐于地，神分三处。

一空针！一感知！一决断！

蓝钟随之缩小，其形更密，其色愈深……

“开！”

沈倾霜冰冷地开口，闭着的眉眼处，有担忧与不忍一闪，而后平静。

声音落下，蓝钟齐齐成比例外扩而开，比方才放大了一倍。

“再开！”

幽蓝的光在月光下一闪，蓝钟又大了两倍之多。

“去！”

双手向两侧打出，倾霜飞身而起，清冷的声音，这一次响彻长街。

长针飞射，再无保留。

“嗤嗤、嗤……”

四周不断传来嗤嗤声，只有目力极好内力极深之人，此时才能在暗夜里看到，声响之处的长针上，刺中一片片小如蚊蝇的黑虫。

而那一片长针还未及地，便有一声声凄厉惨叫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

但并未太久，虫尽声销，长街再次归于死寂。

沈倾霜深深呼吸，袖中双手紧握，压下心中沉痛，冰冷出声，“怎么，蛊阵已破，阁下还不欲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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