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宸和赫染仙虎口脱险重新回到了天剑关兰珩使团居住的客栈。

“王上，我们还要不要前往秦州议和？”一行人在一起仔细商量到底要不要按照原计划去秦州和徐守义议和。

“还是要去。”裴昱宸左思右想，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眼看就要到秦州了，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因为自己去夜探秦州一时疏忽而放弃了议和的计划。

“可是王上，你也看到了，徐守义根本无心议和，对于我们，他只想杀之而后快。”赫染仙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议和。

“不行。”裴昱宸摇了摇头，“若是兵戈相向，最后吃苦的必然是百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孤王就一定要去。”

“王上还是听小臣一句劝，议和之事就此作罢，我们就此回万花城去。”赫染仙态度坚决，他反对议和。

“染仙，孤王的心思你应该明白的，秦州一直都是孤王的一块心病，再加上阿诺还在地宫，要天下太平，两国相安无事，一定要议和。”裴昱宸这次也态度坚决。

“王上，阿诺求鸩隐大师将王上救出来，也一定不希望再看到王上涉险。”赫染仙心中有自己的考量，他为了阻止裴昱宸，不得不搬出诺沁来。

“正因如此，孤王才更要回去，孤王相信阿诺也不希望看到百姓受难。”裴昱宸知道诺沁了解他，知道他心中所想。

“王上什么都知道，那你可知道阿诺为了让你平安离开地宫，答应了鸩隐大师什么条件吗？！”赫染仙两只眼睛瞪得滚圆，他怒气冲冲地吼着，言辞激烈。

裴昱宸猛地抬起头看着赫染仙，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随后一阵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染仙，你说阿诺她......怎么了？”裴昱宸知道阿诺一定又是答应了鸩隐大师什么苛刻的条件，从前鸩隐大师心无旁骛，除了康帝的吩咐，几乎不问世事，对红尘的事也并不关心，这次能有他出手相助，想必也不容易。

想到这里，裴昱宸的手有些颤抖。

“阿诺求鸩隐大师救出王上，鸩隐大师要她以后再也不能和你相见，他给了阿诺药水，阿诺现在，应该已经不记得王上了。”赫染仙知道这件事情就这样毫无铺垫地告诉裴昱宸对他来说一定十分难以接受，可是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就算这么一直瞒着王上，等到王上下次见到阿诺，也终究是瞒不住的。

裴昱宸神伤，他坐在座椅上，眼中像是含着晶莹的泪花。

“阿诺......阿诺怎么能......怎么能答应鸩隐大师，这样的条件？”他不敢相信，阿诺竟然真的如此狠心，竟然要和他永不相见。

“王上，阿诺是为了救你，她为了救你命都可以不要，答应鸩隐大师这样的条件又算什么呢？”赫染仙看着裴昱宸的样子也十分不忍。

裴昱宸就算再怎么不想相信，可是他知道赫染仙说的都是真的，她一定是答应了鸩隐大师，一定是饮了那药水，她为了自己的平安，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了吗？

她爱慕，他克制；她忘记，他追逐。

原本以为只要这次议和成功，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可是没想到，结果竟是这样。

真的要，永不相见吗？

“染仙，吩咐下去，我们继续向地宫进发，但是让大家务必小心，进入了秦州地界，难免会有徐守义派来的杀手。”裴昱宸轻轻蹙了蹙眉，就算他们不能再见，如果能够促成两国交好，那也值了。

曾经对他来说，他是兰珩的太子，是兰珩的君上，儿女情长断不能成为牵绊，可是命运捉弄，他在大漠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有她一日，自己就做不了一个心中只有兰珩，心无旁骛的君上了。

比起这一点，自己真的比聿王差远了。

“王上当真要去？”赫染仙知道劝不住他了，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给他们两人一人斟了一杯茶，“这一去，恐怕就，回不了兰珩了，小臣不想让王上涉险，可是王上心中全是家国天下，小臣便不再阻拦。”

若是以前，碰到这种情况，赫染仙就算打昏了裴昱宸也一定要把他拖回兰珩去，他是一国之君，兰珩不能没有他；可是现在，一路走来，他看得多了，听得多了，便知道他并不想做一个畏首畏尾的王上，他生命的最大意义不是为了兰珩好好活下去，而是尽最大努力让他的生命为兰珩百姓多做几件事情。

既然如此，他便只好一路奉陪。

“染仙，这一趟，你本可以不随孤王去。”裴昱宸端起了茶杯，他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眼底也藏不住，他静静地看着赫染仙。

赫染仙竟然觉得有些恍惚，竟像他们初次相识那般，他是谨慎谦逊，在文家摆布下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如履薄冰的太子，自己是年纪轻轻就持家，目中无人傲慢闲散的赫大公子。

可是离今天这一幕，已经过去了十年光景，他们二人的心境，也早已不复从前了。

若说王上是因为遇见了诺沁而改变，那自己又是因为什么而改变的呢？

他笑着轻轻抿了一口茶，应道：“万花城的茶真是天下一绝，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本仙的宅院好好饮一回了。”

“染仙，回去吧！”裴昱宸自然是不愿意赫染仙跟着自己涉险，“回到万花城，你还是赫家家主，还是整个兰珩最大的皇商。”

“本仙从前不明白，为何鹿辛会对长沙国的葡萄美酒有那样的执念，如今啊，便明白了。”他依旧笑着，将那茶杯拿在手中把玩，随后抬眼看着裴昱宸，“王上，本仙去地宫可不全是因为你，还有一些秘密，本仙要搞清楚。”

“秘密？”裴昱宸轻轻一笑，“你什么时候对秘密感兴趣了？”

赫染仙定定看着裴昱宸，然后把自己从鸩隐大师那里知道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想不到，赫家竟然和鸩隐大师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裴昱宸感叹了一句。

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迷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