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准备进去吧。”云泽接连丢出几枚阵旗,带着剑石剑意的一剑朝阵法某薄弱处斩去。一阵阵“咔咔”的声响传来,那一道道凌乱纵横的杀意被这一道无坚不摧、大气磅礴的剑意斩开。云泽感觉到一扇看不见的门已经打开,虽然看不到,他却知道它就在那里。
“大家依次从这里进去。”云泽指着那扇隐形的门说道。李沅芷、夷光、郑旦、温青青和陆冠英依次进入,从那扇门中消失了。云泽收起阵旗,一闪身,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那扇门也迅速合拢,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云泽一进入隐剑谷,就感受到了一道道剑意。这些剑意有的朴实无华,有的诡异莫测,有的堂皇大气,有的凛冽无比……这仿佛是一个由剑意组成的世界,每一道剑意都仿佛一个剑客,诉说着各自的剑道和人生经历。
“我们都去寻找自己的机缘吧。”云泽提议道,兀自沉浸在这片剑意世界的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谷中除了他们六人肯定会有别人,云泽叮嘱大家小心行事。
他如同一个游客在谷中闲庭散步,遇到一种剑意就坐下来感悟一番。小路、青石、假山、崖壁、茅屋、屋檐……这些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身影。
他看到了一个个剑客的人生历程和悟剑过程。
有一剑客生平败尽天下高手,求一败而不可得,最终寂寥隐居;有一剑客家破人亡,为报仇而学剑,最终杀尽仇人,只剩一人萧瑟孤独;有一剑客为求剑道,断情绝欲,从此舍剑之外再无其它;有一剑客侠骨丹心,扶危济困,多次挽狂澜于既倒……
有剑客见黄河波涛汹涌,气吞山河有感,悟大河剑意;
有剑客檐下观雨,见雨滴石穿,悟听雨剑意;
有剑客见回风舞柳,空灵轻盈,悟轻灵剑意;
有剑客红尘化凡,体红尘百味,感红尘如网,悟红尘剑意;
有剑客立于世间绝颠,观众生百态,生老病死,悟众生剑意;
有剑客历经磨难,生死之间大恐怖,悟生死剑意;
有剑客为情所伤,游戏花丛,赏百花美人,悟名花美人剑意;
……
他们以天地为师,以万物为师,以诸贤为师,以手中之剑为师,以众生为师……
他用心来感受前辈的人生经历,体味其中的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借鉴学习前辈的剑道经验,以各种迥然不同的剑意来磨炼自己的意志,孕养自己的气势……
不能领悟他也不强求,闲适悠然,宁静淡泊。正是他这种无欲无求的性格,才更容易贴近自然,贴近大道。
三个月下来,他的心境上升了一个大台阶,他的整个人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过去的他返璞归真,如今的他像一阵风,一朵云,缥缈变幻,难以捉摸。
感悟过这无数剑意,他不禁心中有感,自己学剑是为了什么?自己又为什么修行?为不受欺凌,为守护,为逍遥自在,为纵横天地,为超脱命运,为永恒不灭?
苦思三天三夜之后,他悟了。心之所向,剑之所至,有挡者,皆斩之。
斩什么?斩破绽不谐,斩真元,斩神识,斩元神,斩敌人心头杀意,斩红尘大网的千丝百结,斩人心的千百般心思,斩众生的因果丝线……
怎么斩?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世间万物更替,圆满融通,若有破绽弱点,可斩之;
人心头杀意起,争斗起而波澜生,斩杀意而止戈;
世人心思千变万化,无形无质,难以捉摸,但总有迹可循,有烦恼忧愁,可斩之;
红尘如网,有千丝百结,缠缠绕绕,可斩之;
众生之间有因果,昨日种因,今日得果,因果如线,可斩之……
是的,他不禁在诸多剑意中磨炼意志,锻养气势,而且领悟到了众多斩破绽,斩杀意,斩心思,斩红尘,斩因果之法。
虽然有太多他只是接触到了皮毛,很多都需要自己亲身体味,但他相信当自己的经历、阅历都足够时,这些都会成为他的剑道中的法。是的,不用前辈之道,唯借前辈之法,成我之剑道。
他找到了自己的道,逍遥世间,自在随心,这其中有守护,有亲情、爱情、友情,有不屈、不退、不弃,有止戈、斩敌、化敌为友。亦有自在,不受约束,不入轮回,超脱命运……
便纵有千般手段,万般神通,我自一剑斩之。于是他出剑,一剑斩去,无形无迹,无风无尘。谷中的无数剑意纷纷共鸣呼应,一时间剑意大盛,风起云涌、惊涛骇浪、风雨交加、斗转星移……各种意境丛生,仿佛在恭贺一位新朋友的加入,众人纷纷惊起。
“云大哥,你做了什么?”郑旦好奇地问道,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其他几人也纷纷围上来。
“没什么,只是悟出了自己的剑道,不过只是雏形,还需要完善。”云泽欣喜地说道。
众人看着云泽,仿佛在看一位神祗,他领悟了自己的剑道,还引起了所有隐剑谷中剑意的共鸣。他给人的震撼已经很多了,如今几乎让他们麻木。
云泽指着一扇门说道:“你们是跟我去还是继续在这儿领悟?”那门俨然是他一剑斩出之后出现的。
“自然是和你一起去。”剑意可以以后再参悟,这扇门里却可能有他们不能错过的机缘。这门是因为云泽出现的,他们估计没能力让这扇门出现。
六人已进入这扇门后,纷纷被眼前的世界惊呆了。这俨然是一片剑湖,湖中有水,这水却都是剑。是的,由万千之剑构成的湖,有的漂浮在湖上,有的斜插在湖中,有的平躺在湖底……
一阵阵杀意纵横如风,迅若雷电,凌厉锋锐,冰寒凛冽…
密密麻麻的剑,有阔有窄,有长有短,有温暖如春,有凛冽如冬,有灵动如风,有磅礴如山,有明亮如日,有阴暗如夜,有盈盈如秋水,有皑皑如白雪……
陆冠英看上了一柄剑,正大光明,大气磅礴,颇合他的性格。他眼光发亮,激动之下就欲进湖中取剑,诸多杀意顿时涌起,纷纷朝他扑去,云泽一剑挥去,杀意才四散而去。
陆冠英被杀意掠过,嘴角溢出殷红的鲜血。他的衣衫被划出一道道整齐细小的裂口,接着又被一缕缕鲜血染红。这丝丝缕缕的杀意俨然已划破了他的衣衫,伤到了他的肌肤。
幸亏他还没有动手取剑,否则就不止这点伤这么简单了。众女看到这情景,不禁花容失色。
“陆兄,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云泽关切地问道,并给他服下了一些丹药。
“多谢云兄相助。我不要紧,我感觉得到这还是它们手下留情了。是我太冒失了,看到心仪的剑就情不自禁了。”陆冠英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虽有些悻悻,但他性子豪爽,却并不气馁。
“看来这剑是不能强取,你试着放开你领悟的剑意看看。”云泽灵机一动,提议道。
他们几人在这三个月中都领悟到了剑意,是以云泽才这样建议。
陆冠英若有所思,兴奋地点了点头。他放开剑意,一股豪爽宽广、巍然大气的气势直冲剑湖而去。他看中的那剑似乎颇为欣喜,一阵清脆高昂的剑鸣声响起,似乎与他的剑意产生了共鸣。一时间剑鸣声越来越大,直通云霄,半晌那剑鸣才渐渐变小。余音却经久不绝,最后慢慢消失在天际。
陆冠英大喜,只见那剑缓缓地飘到他的身旁。他面色激动,似乎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知己好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那剑似也颇为激动,剑身微颤。陆冠英握住剑柄,看着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自己的爱人。那剑似已有灵,云泽也没看出那剑的品阶,想来肯定不低。
“陆兄,恭喜你了。”云泽他们纷纷过来恭贺陆冠英。
“还要多谢云兄,否则我根本见不到剑湖,更别说获得这样的一柄宝剑了。”陆冠英充满了感激,若不是云泽,他绝没有这样的机缘。
“大家是朋友,何必言谢。”云泽笑着说道。
“云兄说得好,朋友之间不必言谢。”二人相对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都来试试看。人择剑,剑亦择人,大家谨慎选择。”云泽对几女说道。
郑旦性子直率,飒爽大气,她走上前来,也同样放出剑意。她聪慧灵动,通明世事,洞察人心,那剑意就如同另一个她,通明洞察,似乎能破开一切虚妄和遮碍、破绽、虚幻,直面背后掩藏的真实。
她同样得到了一柄剑的共鸣,那剑通体殷红。云泽感觉像看到了一只破虚洞妄的眼睛,自己的心思好似都被看透。
不提众人的恭贺和郑旦的欣喜,接下来是夷光,她虽性子柔弱,但外柔内刚,极有主见,不似别人心思庞杂,她心思澄澈,无瑕无垢。她的剑意亦似她的人,如皑皑白雪,澄澈透明,内里却又有坚冰隐藏。她得到的剑通体雪白,纯净无垢,却又杀伤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