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探寻一下,然后就准备出去吧。”在烬焱域中淬炼造化炉后,他已觉得不虚此行。造化炉的防御能力让他极为满意,不久前如果不是造化炉挡住了八荒火蛟本命火焰自爆的威力,他和李沅芷绝对要受重伤,甚至陨落都要可能。
在这里他们收获了不少材料和灵草,已赚得钵盆满满,因此他决定最后搜寻下就准备离开这里。
可能是觉得将要离开并且以后都不会来这里了,二人疯狂地搜刮着烬焱域。所过之处,寸草不存。
“你听到了吗?”云泽修为精深,已听到了从烬焱域深处传来的高昂的鸣啼声。那声音犹如雍容华贵、典雅端庄的女皇,有将冲开枷锁、扶摇直上的期许,有翱翔九天、纵横万里的恣意,有俯视众生、傲对苍天的傲然……如同女皇出行,华乐阵阵,香风万里,仙霞缭绕,紫气氤氲,仙子起舞……
“走,带你去看看热闹。”云泽拉着李沅芷,身形微动,已冲进了烬焱域深处。他对这发出声音的生命极为好奇,那声音如此高贵傲然,让他想一睹庐山真面目。
云泽循声而去,一路走来,温度越来越高,似乎要将所有的潮湿和水分都蒸发出来,那炙热似乎要将人融化。云泽急忙鼓动真元,在身外形成了几层真元罩,他感觉一层似乎不够保险。李沅芷这才好受了许多,她没有云泽浑厚的真元、强悍的身躯,这里的炽热让她极为虚弱和难受。
终于,云泽来到了那声音的源头处。这一刻,他看到了一只凤凰,高贵典雅,雍容华贵,风华绝代,这是云泽这一刻想到的形容词。它在熊熊的火焰中翩翩起舞,轻灵翔动,若轻柔的缕缕春风,如轻舞的细柳扶风,若芬芳的花瓣纷飞,若澄澈的清泉汩汩流动……它仰天高鸣,声闻九天,动人心魄,余音缭绕,经久不绝。
传说中,天地间有九天凰,居于九天之上,经九转涅槃而不死,成不死神凰;有九幽雀,伏于九幽之下,经九世轮回而不亡,成不死冥雀。
这只九天凰在涅槃,这时云泽才从震撼中反应过来。九天凰怎么会出现在这秘境当中,当真是奇怪。
传闻九天凰每次涅槃之后,修为境界加深一层。为了心境澄澈、无瑕无垢,纯若婴儿赤子,九天凰涅槃之时会斩尽前尘往事的记忆,留下的只有九天凰的血脉传承记忆,相当于重活一世。只有九转成功后,前世中的往事红尘才会重新出现在记忆里,即觉醒九世记忆,成不死神凰之身。
一般九天凰涅槃时都有族中长辈护佑的,不知道这只九天凰为什么孤身在此涅槃。
眼前的这只九天凰看来要进行一转涅槃了。
这烬焱域中的火焰对它没有半点威胁,反而如鱼得水。下一刻,它眼中的嬉戏轻松神情开始消失,变得郑重严肃。云泽知道,它的涅槃要开始了,积累越深厚,它的涅槃成功率越高。如果失败,它就会魂飞魄散,化为灰烬,永远消失在天地间。
一簇璀璨的红色火焰从它的周身冲起,烬焱域的火焰对上这火焰就如同螟蛉萤火之光与日月光辉的区别。这一刻,烬焱域的火焰如同朝拜帝王,纷纷安静地雌伏下来。云泽从中感觉到了烬焱域火焰的崇拜、狂热、敬服,这簇红色火焰散发着威压,威严、骄傲、高贵、典雅……
这簇红色的火焰一闪而逝,冲进了它的身体里。一声声凄厉的鸣叫声陡然响起,那痛苦似乎深入灵魂,它优雅的身姿开始忍不住颤抖颤栗,烬焱域的火焰恭敬更甚,其中包含着担忧和期待,似乎在等待这位帝王涅槃归来。
云泽知道,九天凰涅槃九转,每一转都要经历无尽的痛苦,包括肉身乃至灵魂。九转后肉身无俦,灵魂无垢,才能不死不灭。若不能忍受痛苦和折磨,想要有所成就,怎么可能呢?
深入血肉、深入骨髓乃至深入灵魂的痛苦并没有让它放弃,没有让它折腰,更没有让它低头,它依然骄傲立于火焰中,依然如同那居于九天之上,带着无尽威严的帝王。
云泽和李沅芷静静地看着,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心中却都震撼无比。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真正的强者哪个不是经历非人的痛苦和折磨,从艰难困苦、累累尸骨中拼杀出来的?然而许多人只会羡慕强者的强大,却不知道他们背后默默承受的血汗和苦楚。
成功的花,人们只惊羡它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它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这一刻,云泽和李沅芷的心境都有了很大的提升。李沅芷的修为更是直接到了脉轮后期巅峰,云泽的境界早就让他压制在了炼气巅峰,否则他早就筑基了。
李沅芷开始反思,她性子顽皮好动,静不下心来练功,高深的功法却需要静心明悟、耐心打磨,因此她只得了师父的柔云剑法和芙蓉金针。就是修习这两门绝技她也是仗着自己的灵动聪慧,才得以小有成就。以往练功的种种旧事跃上心头,她不禁羞愧不已。
她不禁又想到云泽,他有如今的成就是不是也经历了诸多的痛苦和折磨?难得的是他总是一副淡然风起、潇洒沉稳的样子。只有磨难才能造就一个十六岁的高手,造就他恬淡闲适、洒脱不羁的性格,他那沧桑深邃、洞明世事的眼神无不证明了这个事实。
她明白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她似乎也看懂了云泽。
他们默默地看着,等着九天凰涅槃成功,见证着一个未来强者的拼搏历程。
又一声鸣叫突兀地从远方传来,这次的声音与九天凰有相同也有不同。这鸣叫如鹤鸣九皋,声闻于野,其中有淡漠骄傲,如同统御诸天的王者,带着无上威严;有冰冷阴寒的气息,似乎从九幽之下传来,森然刺骨;有兴奋激动,似乎贪婪的猎人发现了诱人的猎物……
只见一团冰蓝色黑影疾行而来,如同苍鹰发现了美味的食物般,激动的情绪隔着老远云泽都能感觉到,这种激动中却带着不怀好意,让人下意识想要闪避开来。
“是九幽雀。”云泽沉声说道。
九天凰和九幽雀是天生的死敌,一个居于九天之上,一个伏于九幽之下;一个炽热如日,一个阴冷如月;一个堂皇正大,一个诡异莫测。但它们却都是同样的骄傲威严,高贵优雅。
传说中,九天凰有本命火焰不死神凰火,九幽雀有本命火焰不死冥雀火,这两种火焰也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争锋相对,分属阴阳属性。若能融合对方的本命火焰,阴阳互补,不仅能提高本命火焰的威力和品级,还能提升自己轮回或涅槃的速度和成功率,甚至有可能修成传说中从未有人达到过的九转不死之身。
这只九幽雀极为兴奋,因为它们一般涅槃或轮回时身边都有强者守护,获取对方的本命火焰基本上不可能。不过今天遇到了这只落单的九天凰,让它暗喜不已。
虽然旁边有云泽和李沅芷在,在它的眼中却如同两只小虫子,一爪子就可以拍死。它已经一转轮回成功,实力超凡,这只九天凰绝对不是它的对手。更何况九天凰如今在涅槃,涅槃过程是绝对不能受到打扰的,稍一分神就有可能涅槃失败,魂飞魄散。
九幽雀跃跃欲试,它已经将眼前的这只九天凰当成了自己的食物,绝不会容许他人觊觎。
听到九幽雀高昂激动的鸣叫声时,这只九天凰心中就充满了绝望。这一刻,似乎它的高傲威压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绝望、无助、茫然和凄凉。
这一刻,云泽从九天凰那凄清绝望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幻境中,他失去了双儿,程英为他昏迷沉睡,夷光和郑旦为他而死,他知道,那一刻他一定和眼前的九天凰一样的心情。他们都如同离群的孤雁,他们的世界只剩下黑暗,找不到前行归家的路,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希望。同样的,他们都在成长中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痛苦,没有人陪伴,没有人诉说,唯有孤独坚毅地前行。
九天凰似乎能感觉到云泽目光中的追忆和共鸣,于是它看向云泽,眼神中生出一丝希望的光芒,虽然这光芒很微弱,这希望亦很渺茫。
这一刻,它看懂了云泽,云泽也明白了它。它们一人一凰,却如同惺惺相惜、相交多年的知己好友。不错,他们俨然已是朋友。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于是,他动了。他挺枪,刺出。为了一个初见面、不相识的陌生人,很傻,不是吗?为了知己好友拔刀相助,本就很正常,不是吗?
九幽雀一怔,这只虫子想干什么?他居然想对自己动手?他是想找死不成?九幽雀很疑惑。即便如此,它也不能容忍有人打扰它享用自己的美食,而且还是一只弱小的虫子。蝼蚁能对大象动手吗?于是,九幽雀杀意大盛。
它却不知道,蝼蚁一怒,也能从大象身上咬下一口肉;南方的蝴蝶一怒,微微扇动翅膀,两周之后也能在遥远的北方引起一场龙卷风;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十步之内,人尽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