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兰古斯大陆上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啊,总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
珈凉方嗣扶着妹妹到了医务室,默默想着。
“哥……”珈凉唯努力想抬起一只手,方嗣却轻轻放下她的胳膊,“休息好了再说吧。”
“时间……当时定住了……”珈凉唯细弱的声音吐出这几个字,就沉睡了过去。
方嗣握住她的右手,轻轻盖上被子,一边眉头微皱:“时间定住了……还真是够诡异的……”
此刻,看台上的观众们依然兴致颇高。许多人都注意到了时景年的奇特之处。
而潮千家的双胞胎也博得了不少眼球。潮千流的水系魔法若高山流水瀑布升云,潮千萋的火系魔法如漫山杜鹃层林尽染,也是不可小觑。
“潮千流第一场就遇到了时景年,用的冰甲防御赢了她,但潮千萋的妖焰之海输了。”秀绮挠挠头,“还真是不好对付。时景年的基本功实在是太扎实了。”
“防御,攻击……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芜夜轻轻放下手里吃完的沙冰。
“学姐,稍等,我这场赢了时景年以后再给你带一杯特大号沙冰!”风祈勒把饭盒还给她,扬起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等等!阿勒,时间改变也不能改变的东西,很重要!”芜夜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风祈勒没回头,只是略一点头就离开了。
“你是说,时间推移也不能移动的东西吗?”秀绮若有所思地说。
“谁知道呢。”芜夜笑而不答。
接下来的一战很漂亮。风祈勒召出分灵进行风魔法的防御——使出了自己最精准最擅长的魔法,然后垒砌了重重防御的石墙。在风魔法的多重阻扰之下,时景年没能正确判断他的防御方位,最终败给了他。
之后是荔雪与时景年的对决。荔雪在空中各种华丽的翻身腾跃,整个竞技台冰雪丛生,不断有冰笋从起伏的冰原上陡然裂地而出。时景年手里一叠魔法刻印若洗牌一样洒出来,叠成一杆玉石质的长枪。
冰石撞击的叮咚脆响不断回荡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原在融化着,升腾起白色的雾气。冰魔法的力量转而移到了荔雪的身体表面形成了盔甲。
“荔雪是力量耗尽了吗?”
“可能是之前的对决还没恢复过来吧?”
“看来要输了……”
“时景年还真是一匹最黑的黑马啊……”
观众们议论纷纷。
“你不担心你妹妹吗?”秀绮拍拍芜夜的肩膀,笑着问。芜夜却悠闲地托着下巴没有发表意见。
随着荔雪的一声哀嚎,对决结束。时景年手里的长枪戳进了她的腹部。
然而冰雪消融之后,时景年却是发出一声闷哼,荔雪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她的身后。时景年的右肩头一直到右手拿着的长枪,整个覆上了一层冰,结结实实地冻住了。
“不会吧,刚才明明是——”秀绮悬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我没看错吧!刚才的长枪先是在时景年手里,然后突然移到了戳伤荔雪的位置,然后回到了刚从时景年手里脱飞的状态……”
“也就是说——长枪的最后状态被瞬移到了几个状态之前提前执行了。你是这样感觉的吧?”芜夜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很有趣的一个学妹呢。不过荔雪借用了分灵作为掩护,在最后关头不惜以分灵犯险,然后就有机会接近目标了。”她走向竞技台,给了荔雪一个拥抱。分灵的伤势也不太重而且及时召回了,所以荔雪也只是简单让校医包扎了一下,吃了点野笑萸送的“高效愈合恢复剂”。
“最后一场了,剑一对时景年。”秀绮瞟了一眼公告牌。不知道这一场又会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了。灯燃剑一走上了竞技台,地面上迅速窜起一簇簇火苗。时景年心中一诧,就在她大费口舌念起咒语凝结长枪的时候,幻影迭起,周围出现了一圈灯燃剑一!明明加上分灵也应该只有两个啊!这里却有十二个!
窜动的火苗仿佛有生命般,在她的长枪袭来时化为藤蔓绞住她的攻势,却又一边像实体的火球一样狠狠地砸过来。她口中轻叱,攻向其中一个灯燃剑一,那幻影像薄纸片一样抖了抖,化成了无形的火焰。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每一个都不是!她根本不知道剑一是何时偷梁换柱的!
“怎么能再输掉……怎么可以……”少女无波的脸上出现了裂纹。第一场对上了潮千流,时间的逆推移也没有找到他的破绽,仿佛漏洞都被流动的东西补充上了。第二次输在风祈勒坚如磐石的防御之下。第三次输给了空岚荔雪的奇袭,难道第四场又要在这里输了吗?
她不甘心!
父母十年如一日的沉默,空荡荡的院落,不再响起的飞鸟振翅的声音。
她看那一方天空,已经看够了!
“啊——”她将长枪反手一握,在左手腕处一划,几滴鲜血溅出来浮在空中,印合上她右手盘起的魔法刻印,霎时她青丝暴长,很快超过了肩头。接着她取下眼镜用力抛开,身前光芒亮起,渐渐覆盖了她的身影,以她为中心在竞技台上扩张着,很快也把十二个灯燃剑一以及跃动的火苗都吞没在那白光里,就好像要把一切都撕成粒子,撕成物质的最初态。
“就快看到了!快一点!再快一点!”时景年焦急地寻找着灯燃剑一最初的状态想找出来他的真身,一副目眦欲裂的模样。
“简直是乱来!”刚走到看台边的珈凉方嗣还没来得及和目瞪口呆的秀绮打听比赛情况,就被台上的情况气得跳脚。这时候想喊老师也来不及了,都是电子监考,虽然打断比赛有违规定,但情有可原对吧?
但有个人影比他更快地冲到了台上,巨大的魔法刻印从上方落下,徐徐压下了白光和腾起的烟尘。他一只手还拎出来呛得不停咳嗽的剑一。
“野笑大哥!”方嗣看着眼前的人吃了一惊,“我还以为你是不会来看比赛的……”他又低下头,问着怀里脸色苍白、嘴角渗血的时景年,“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他刚才急急忙忙冲过来扶住她,一边接过了她扔出去的眼镜。
时景年只是点点头,就昏了过去。
醒来时,她看到隔壁床是珈凉唯,不由得脸一僵。
“啊,你醒啦。太好了。这里有汤,快喝一点吧,还很热呢。”珈凉唯腼腆地笑笑,看她愣愣的,又递过去一把梳子,“要不要理理头发?”
时景年咬着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梳子:“对……对不起……”
“啊?你是说刚才对决的事情吗?是我技不如人,没关系的。”珈凉唯急忙答道,露出甜美的笑容。
“不……是因为我还用的不熟练,才会伤害别人……都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才会……才会……”说着说着,时景年啪嗒啪嗒开始掉眼泪。
“说起来,你挺厉害的,为什么当时入学的时候没有进stn?”一个沉稳又略郑重的声音响起来,原来是光久秀绮。她带来了两人的晚饭。
“掉眼泪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她把筷子往饭盒上重重一拍,惊得时景年一下子止住了泪,惊慌地看着她。半晌,时景年红着眼接过饭盒,沉默了一下才说:“你们觉得我的主修魔法是歪门邪道吗?”
“何出此言?”秀绮紧紧盯着她的双眼。
“因为,我的父母被定格了时间,整整十年。”时景年叹了口气,“就因为世世代代研究这种歪门邪道的魔法。”泪水又忍不住出来打转。
“逆天而行固然会有天谴。但可控范围内依然属于为科学技术发展而献身。”芜夜也来了。连带着还有方嗣:“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罢把秀绮也拉走了。
时景年捧着手里的饭,慢慢开始吃,却还是有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浑身像被绞肉机撕过一样的痛感,和光滑白皙没有一点伤痕的身体,仿佛这是一场梦。
“又怎么可能一梦十年呢?爸爸妈妈……”
饭,好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