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闪烁八次,信号灯就变换果彤。红白杆横在车水马龙,铁轨穿透繁华糟粕。绿皮呼啸。
石子铺路。田野纵横交错,麻雀啄食五谷;年华流逝里,稻草再不能起恐吓作用。
这回,稻草人,是真的死了。
八月在开往夏天的列车。
由深海,至沙漠,途径魔窟。
八月在火焰山写信同我埋怨,乘务员贩卖的芭蕉形同虚设。使他初次动有下车念头,寻罗刹,借铁扇,聊以度日。举杯,与牛王共饮。
“但夏天是我终点,而非极乐。”
“死在半路,多可惜。”
没见过夏天的人,是可悲的。
夏天死去的时候无人葬歌,人们都坚信他还会回来。
只有死在夏天的人才知道,树上没有知了,荷塘也不再呱噪。
八月在黎明给我写信。绿竹做笔,草原羊毫;沾取晨露,沿荷叶纹理填撰,赠我撒哈拉沙砾,爱琴海萤火,长江游梅雨……
许我仲夜。
盛夏之末,枯草腐而为萤。
喜鹊在枝头翘望,银河挂上夜梢,鹊桥就筑起,牛郎再别织女。
八月最后与我通信,孔明灯落进河底。溪水淋去字迹,冲上岸堤,搁浅的灯央,有蟹爬行。
我再没收到八月讯息,也无人听说夏天哪里。
八月死去的时候,无人葬歌。
恍然还是夏天。
列车进站,八月没有回来。
他大概,是留在了夏天。
——
醉墨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