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山,坐落于卫国西北部,一片崇山峻岭之中。
山高千丈,期间云霞蒸腾,雾气弥漫,山上长满了四季常青的松柏,或高高挺立于险峻的峭壁之上,或深深扎根于坚硬的岩石之中,历经千年雨雪风霜,尝尽世间沧桑百态,世人谓之长青,亦有万古长青之意。
此山风景秀丽,灵气盎然,传言千年前曾有仙人在此炼丹修行,后来终有所成,白日飞升而去。
六百年前,前朝一代剑圣林道奇在此开宗立派,创立长青剑派。
传承至今,已经是第三十九代。
数百年来,长青剑派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出现一两个翘楚人物。
这些人,无一不是风华绝代,威震武林的绝顶高手。
这种情况,到了近几代更是尤为突出,如今是第三十八代掌门林渡虚当家,此人被江湖人尊称为冲虚剑圣,十三岁进阶先天,纵横江湖四十余年,一身实力鬼神莫测,位列先天榜第二。
不但如此,其师妹陈玥及大弟子楚离,皆是先天高手。
一门三先天,当代长青声势之隆,力压武林群雄。
一时之间,竟引天下少年,竞相拜山学艺,可惜数百年来长青剑派来门规甚严,收徒要求颇高,大半拜山学艺者尽皆被挡在山下,只余数十子得以拜入门中,不过即便如此,派中景象倒也热闹非凡,隐隐约约有一副繁荣昌盛的迹象。
……
这是一条布满青苔的山石小径,自山底一直蜿蜒盘旋通往山顶。
两旁,是一片茂密繁盛的松海,这些松柏苍翠挺拔,巍峨不屈,犹如一个个古老的卫士,数百年来一直忠心耿耿的守护着这座大山,松海之中,偶有一丝微风吹过,不时传出一阵“呼呼”声响。
楚离踏在这条小径之上,走着走着,脸上原本有些兴奋的神色,渐渐凝固,继而,又变得有些难看。
静!
周围太安静了!
作为江湖武林四大圣地之一,曾经热闹喧嚣的长青山,此刻不知为何一片死寂,渺无人声。
山麓之中,除了风声之外,竟然连一丝鸟叫声都没有,一些原本在山脚下就应该出现的守山弟子,直到现在,还未出现!
“莫非,派内出了什么事?”
楚离脸色变了数变,心中已经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他来不及多想,张口吐出一道赤红光芒。
赤红光芒在半空中化作一口灵光熠熠的赤色飞剑,只见他身形一晃,整个人蓦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又出现在飞剑之上。
只听“嗖”的一声,赤色飞剑冲天而起。
此处距离山顶不过五六百丈,楚离御剑飞行之下,只过了片刻,便已经来到了山巅之上,然而,山巅之上的景象,却让他眼眶欲裂,悲愤不已。
入目望去,只见石阶,云台,回廊,大殿上,到处都是尸体。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大多被一剑穿喉,死状惊恐。
鲜血,早已干涸,地面,被染成了一片暗红色。
山风吹过,传来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
这些人,显然已经死了不少天,偌大的长青山,如同一个巨大的露天坟场,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机。
“小师弟!”
楚离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缓缓走到一个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年身旁。
少年早已死去多时,只见他仰躺在血迹斑斑的石阶之上,手捂着脖颈,眼睛瞪大,满是惊惧之色。
楚离伸出手,面无表情的合上了少年的双眼,随即又起身往大殿之中走去。
“四师弟!”“二师叔!”“三师弟!”
一路走来,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倒在血泊之中。
楚离心如刀割,浑身颤栗,迈入大殿之中。
终于,在长青大殿之上,他发现了师傅冲霄剑圣林渡虚和师娘陈玥的尸体。
两人背靠而坐,双目紧闭,头颅低垂,气息全无。
“不!”
“师傅!师娘!”
仿若天塌,楚离跪坐在地,放声大哭。
这一刻,他像一个被击穿了心防孩子,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险些崩溃。
长青山,于他而言,那是家。
林渡虚,既是师傅,又如父亲,陈玥,既是师娘,又如亲娘。
“小家伙,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
“因为你厉害呀!”
“呵呵,那我凭什么要收你!”
“因为,因为我聪明……”
……
二十年前,那夜凄风苦雨,山寺破庙之中,师徒二人一问一答,至今历历在目。
他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那年大饥荒逃难,饥寒交迫,病倒破庙,若不是师傅相救,哪里还有后来威名赫赫的长青剑派大师兄,江湖先天榜排名第十一的青电剑客,更不会有如今已经踏入修仙大道的楚离。
“是谁?究竟是谁!”
不久之后,长青山然传来几声巨大的咆哮,这声音极为惊人,仿若惊雷一般在山间炸响,传出十余里地犹在耳旁。
“你,楚离?”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楚离蓦然转过身子。
只见一个身形干瘦,脸色阴翳的黑袍老者,背负双手,止步殿前,正愕然中带着一丝惊喜的打量着他。
“你是谁?”
楚离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黑袍老者,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戾气,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黑衣老者恍若未觉,反而是嘿嘿一笑,仰头望天,幽幽道:“我是谁?人活得久了难免就有些老糊涂,记不清喽,不过,我倒是还记得,一百年前,有人曾叫我魔教教主,六十年前,也有人称呼我黑魔尊者。”
“是你!”
楚离目光一片森寒,心中杀机涌现。
原来,此人便是力压林渡虚,霸占江湖先天榜第一数十年的黑魔尊者,此人既然出现在此,想必和长青剑派的杀戮不无关系。
“我师妹林玉瑶呢,在你手上?”
“令师妹好的很,放心。”黑魔尊者摇了摇头,随即又皱了皱眉,冷声道:“好了,你的问题已经够多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老夫在此已经等了你七八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说罢,只见他从黑袍之中探出一只枯槁的手掌,朝着楚离一掌拍来。
这一掌隐隐伴随着风雷之声,犹如怒龙出海,霎那之间,整个山巅的云霞都仿佛为之一滞,声势极为惊人,简直不像一般世俗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