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笺惊魂未定地跟着陸之一起走出了酒馆。
两人站在酒馆门口，看着来往的人们，没有半点头绪。
这些人似乎真如陸之猜测的一样是假的，但这个发现只让这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苏笺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有些作痛，他已经完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陸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皱着眉头在思考，两人在酒馆门口呆站了半天，陸之啧了一声，突然开口道，“联系一下其他人试试。”
苏笺闷闷地应了一声，抬手操作耳边的通讯器。
苏笺第一个试的是刚才两人联系过的秦渊，通讯没能接通，接着他又试了其余几人的频道，无一例外全都没有接通。
陸之自己也试了下，试完后他放下手，脸色沉了下来，“我想了很久，为什么我们穿过铜镜进入的世界会是这样的。”
苏笺侧过头看向陸之，屏息等待他接下来的分析。
“很显然，我把这个镜中世界想简单了。”陸之缓缓呼出口气，“我们一开始假设的是这里一共就只有三层世界，一层是最外面的真实世界，一层是没有任何人存在的小镇，还有一层就应该是消失的人去的那个地方。”
苏笺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我们进来后发现不对，这个镜中世界里的人对外界的改变没有半点反应，他们更像是在……重演一段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消失的那些人究竟去了哪里？我们要怎么找到他们？”
苏笺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没说话。
“苏笺，我问你，如果把两面镜子面对面放，会发生什么？”
苏笺一怔，接着反应过来后，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应该会……会无限反射。”
陸之沉默了几秒，闭了闭眼。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我很希望我是错的。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只是一面铜镜，那没有道理镜子里会有超过一个镜中世界，除非有第二面镜子的存在。但是这个猜测没有根据，毕竟传说里镇上当时应该已经没有镜子了才对。除非——”
“除非，在事情最开端，本来是有两面镜子的。”苏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也许是大巫师对铜镜做了什么，然后才导致了镇上后来那一系列事情。那第二面镜子，可能是和其它镜子一起消失了，也可能是被大巫师带走了？”
陸之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我们暂时假定原来有两面镜子。那么现在的情况就非常棘手了。虽然从物理学方面来说，无限反射其实不可能真的无限下去的，要实现真正的无限反射，两面镜子需要绝对平行，这首先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前提，然后还有光速等等因素，这些都决定着两面镜子具体反射的次数，但即便如此，这个反射次数也是我们不会愿意听到的。”
苏笺听得有点恍惚，“你的意思是，虽然反射次数是有限的，但那依然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而这个数字，就是——就是……镜中世界的数量。”
陸之眯着眼睛点点头，“没错。”
苏笺倒吸了口凉气，沉默了下来。
陸之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鼻梁，“我想系统不至于给我们安排一个只能靠一一排查来完成的耗时任务。说起来，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实质性的线索，一开始我们锁定的目标是大巫师的住所和里面的铜镜，但事实证明那里什么都没有，现在我们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思路。”
苏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叶尘之前看到的那个人是一个突破口，但是他不主动来找我们，我们很难找到他。”
陸之点点头，“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当时应该把那个人的目的想岔了。他的确是在故意引我们到有镜子的地方，但是，那或许是在帮我们？毕竟出于安全顾虑，我们主动进入镜中世界的可能性其实很小，一旦意识到倒影就是关键，然后有意识地避开能反射倒影的物体，我们的进度将卡在那里止步不前。”
苏笺皱了皱眉，“帮我们吗？可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呢？他不能直接告诉我们吗？”
陸之沉吟了片刻，“他怕我们不信。如果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冒出来告诉你，进入镜中世界才能找到关键线索完成任务，你会相信他吗？”
苏笺眨了眨眼睛，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刚才听了你的分析，我是不可能考虑主动进来的。”
陸之扯起嘴角笑了笑，“所以说，或许情况比我们想得好一些，那个神秘人很有可能会继续给予我们帮助。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层镜中世界，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方法找到我们了。”
苏笺抿了抿嘴，“那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陸之朝街道两边看了看，“先到处看——”
话音戛然而止。
苏笺下意识朝陸之看的方向看过去。
咚——咚——
不远处的钟楼传来钟声。
苏笺抬头看向高挂在钟楼上的钟。
分针指向十二。
时针指着十一。
十一点。
“……怎么还是……”
“还是十一点。”陸之神色凝重地回过头来，“我们在这等五分钟。”
苏笺惊疑不定地看着陸之，“等什么？”
陸之重重呼出口气，“等一切重来。”
苏笺没有再追问，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五分钟过得很快。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范围，一步步走向他们。
当那个高大的身影再一次与他们擦肩而过，苏笺只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发麻。
陸之拉着苏笺再一次跟上了那个身影，第二次走进酒馆。
这一回苏笺的目光先飘向了吧台的方向，那个独自一人借酒消愁的青年果然已经趴在那里，面前摆着四个酒瓶和一个空酒杯。
苏笺看着酒保给青年开了一瓶新的啤酒放在他面前。
青年将自己原来抱着的啤酒瓶搁在桌上，抱起新开的啤酒瓶猛灌了一口。
他们尾随的那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又一次在青年身边落座，然后向酒保要了杯啤酒。
一切重演了。
“半个小时。”陸之喃喃道，“这个世界，只有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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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