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血雨之间，沈益一身白衣之身仍显出尘，但额角之处却有冷汗滴落。
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动用了妖身之力，在这处京都之下，龙气灌输之地，虽然仅仅只是刹那，但仍然受到了人道龙气攻击。
要知道，那可是集结了数百上千万民众的意念寄托而成，哪怕是大妖怪顶点的天妖也不敢正面硬撼的庞大之力！
虽然孔雀王及时收回妖力，摆脱了追击，但那一瞬间仍然让他感到心悸不已。
如果再晚一些……
自己，绝对会死！
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国度，如此多的大妖怪，却始终无人对国家基业下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人心驳杂，但国家往往是这驳杂人心唯一明确的指向，所以才愈发显得强大。
这个国家尚且如此，很难想象隔海对岸的那个庞大国度的情况……
心中思绪翻滚，良久，大妖怪叹了口气。
此刻整座大殿已经被妖血染红，不复之前那奢华的模样。沈益迈动步伐，缓慢地向着深处走去。
更深层，会有什么……
越靠近里面，越能够感受到空气之中游离的土行之力的增加。
停止于深入更深层的大门之前，沈益眉头微微一皱。
进，还是……不进？
他如今已经没有小妖怪可以利用，而且依照现在这种情况，哪怕有，也未必能够派上用场。
也罢！
他喜欢求稳，但也并不是害怕危险。更何况，以大妖怪之尊，只要小心一些，自保总是不难的。
而此刻，上方，地面之上，晴明屹立于京都城外的一座高山之上。
这一座山很特别，连接着其他峰峦，伏跃纵横，环绕京都。
“囚龙之尾……”晴明自语着。
这一条山脉，并非龙脉，而是用来锁住龙脉的囚笼。
“果然，没了么……”晴明目光微微睁大，黑白二气流转，目视天地虚空，观测世间气象，所见，却是一片紫气冲天。
紫气，帝王之气。
大片大片的紫气透过山体喷涌而出，密布整个世界，显得华丽而壮观。
但这并非好事。
这是囚笼之山，而紫气透出，就意味着已经囚禁不住龙脉了。
“这样一来……”
晴明目光闪动，在紫气之中开来回探查着。
“就可以找到了！”
举起手，将手一翻，几根银针出现在指间，光芒流转，
“斩龙，断脉……破局！”
……
沈益仍然停留在大门之前。
啪踏——身后，轻盈的脚步声缓慢靠近。
“你来了。”没有转过身，只是如此开口。
“是啊，事情已经完成了。”来人轻笑。
“你果然是把我当成抢来使了。”沈益转过身，金色的眸子直视来人：“安倍晴明。”
“阿拉，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折扇掩住嘴角，阴阳师笑道：“更何况，先生你不也是没有拒绝吗？”
“说一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沈益表情不变，之中眉头微微挑起。
“怎么说呢……”晴明思考了一下：“大概就是……破局之类的吧？”
沈益点了点头，看向地宫：“这些都是他的手笔吧？”
“没错。”收起折扇，晴明走到那蝙蝠的尸体前，俯下身子：“这东西是用来锁住龙脉的锁芯，可是很难对付的。”
伸手，自蝙蝠体内掏出一颗有手掌大小的宝石。
金色有如巨龙瞳孔的硕大宝石。
看着它，大妖怪瞳孔微微一缩：“这是……土行之精？”
“不错。”晴明点了点头：“这蝙蝠作为锁芯的关键，就是它！”
说着，他将宝石递给沈益：“这东西，便算是赔礼了。”
孔雀王点了点头，伸手接过。
“如今我已经破了此地格局，依照局势，再过不久，就会有王朝更迭，大权转移之事发生。”晴明笑了笑：“但那至少要数百年，而这段时间里，我也算是自由了。”
“自由？”沈益微微一怔。
“不错。”晴明摇了摇头：“以一朝龙气为引，这纵横数千里的地脉为源，聚拢而成的天地大阵，不止是为了这里的布置，也是为了监视我的行为……”
“一但我有任何超过限制的行为，就会立刻被无边业力磨灭神识。”
晴明悠悠说着对于自己极其残酷的事情。
“所幸，如今已经成功了。此地龙脉一破，大阵也就失去了作用，自然也束缚不了我。”晴明说着，又感慨：“如果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来这里，不该……算了。”
“此事一了，我也就可以开始布置了。”
“恩。”沈益颌首，又问：“那么这里面，又是什么？”
“我还以为你说着说着忘了呢！”晴明轻笑。
沈益脸色一黑，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忘！
“嘛，开个玩笑。”阴阳师折扇一合：“这里面的东西也是非常重要的，恩……说，倒不如进去看看，如何？”
“可以。”沈益抬起头看了看，点了点头。
“那就请吧！”晴明迈前一步，率先推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显露出的并非漆黑的通道，也不是灯火通明的大殿，而是一个狭窄的空间。
一个类似壁橱的空间。
里面仅仅能够容得下一个人，悬挂着一轮玉炔，一轮黑白共存，阴阳交织的太极玉，于其中闪烁着微弱的华光。
“这是……”沈益从玉炔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纯净的灵力。
“阴阳玉，也是那小姑娘的正体。”晴明伸手，将玉炔摘了下来：“这是昔年由徐福从神州带过来的随身法宝，阴阳家的至高法器之一。”
“正体？法器？你是说……”沈益愣了愣：“茉莉……是，器灵转世？”
“不错。”晴明点了点头：“与当年……恩，一样。”
翠子么……
沈益目中略微黯淡了一下，但随机又抹去那一丝想法，开口：“这么说来，你叫那小姑娘，就是为了……”
“不错。”晴明说着：“正是为了这块玉炔，只要她这个正体，才能够发挥出阴阳玉的全部力量。”
“所以？”
“所以，我决定收她为弟子，教导她阴阳术。”晴明认真地回答，但旋即，脸上又浮于出微笑：“说起来，我跟她都算是半妖呢！”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放在这里，什么机关都没有？”沈益倒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不是没有，而是已经被破了。”晴明回答：“这里的机关，便是这一条龙脉。如果我没有在地面将龙脉彻底释放，在打开这个大门的一瞬间，你就会被庞大的龙气冲散意识，变成傀儡，在体内孕育出土行之精，变成新的锁芯……也就是它那样！”
说着，他指了指那硕大的蝙蝠尸体。
“原来如此么？”孔雀王点了点头，心中也不由得一寒，如果自己刚才开门的话……
一国气运冲击之下，必然有死无生！
“好了，此事一了，我也该走了。”拿着玉炔，晴明转身：“不知道沈先生怎么打算？”
“自然是回去了。”沈益回答。
“既然如此，就此别过。”
“回见！”
“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