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橙和杨文一前一后跑出去,屋里的人彻底傻眼了,这都是演的哪出戏啊!大家面面相觑,张大力喊着说要出去看看到底什么状况,被眼尖的莱娟阻止,“张哥,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他们之间什么事情?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吧!”张大力可真是个粗人,愣是没明白莱娟话中意思。
“张哥,你不觉得程洋长得跟杨文有些相像吗?”莱娟看着程洋,她仔细观察过,虽说程洋长得更想妈妈程橙,但是眉宇间的那种较真劲儿与杨文如出一辙。
“像谁?他们为什么要像呢?”张大力真是粗的够呛,莱娟说到这地步,是人都能听出来。
“妈,他们长得是挺像”,莱娜盯着程洋一顿细看。
“好了,别看了,我只像我妈。”程洋听出莱娟的意思,他很不高兴,他长这么大,怎么就突然冒出一个男人,叫着妈妈的名字,把一向乐天派的妈妈气哭,自己还要跟他长得像。他讨厌这个男人,他的生活里只有妈妈跟他,当然还有莱娜,没有其它男人。
他走出莱娜家,莱娜跟着他下楼,他们远远看见花园里坐着的程橙和杨文。程洋想过去把妈妈拉走,被莱娜拽住。莱娜什么也没说,程洋明白莱娜,他也需要莱娜给他的这个台阶缓下来。
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想不想知道这个男人与妈妈与他是什么关系,想但也不想。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希不希望这个男人与妈妈和自己有某种可能的关系,希望但也不希望。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早已从热切期望到点滴幻想到冷漠无望到最后的大脑清零。
杨文追上程橙,程橙跑累的也哭乏了,他们就这样坐在花园阳庭里。程橙不喜欢哭,也很少哭,好像她天生眼泪就很少,据说当年出生时她也是笑着投胎的。正如杨文记忆中一样,程橙即使在最无助的时候,也会笑着面对生活的艰难。当年离开杨文,她也是在内心笑着祝福着杨文一切顺利。路是自己选的,爱人是自己挑的,孩子是自己怀的,那就要接受自己做的决定,既然哭着笑着都要承受,那就笑着过吧,毕竟有笑的日子总比忧着过要轻松百倍。
程橙收住了眼泪,刚才看见杨文的瞬间有些没控制住,正好把憋着几十年的眼泪发泄出来,本来眼泪就不多,刚才基本就哭干了。她看着杨文突然笑起来,她只觉得杨文现在坐在自己身边很好笑。一个已经彻底消失在自己生活里的男人,怎么就突然喜剧般的出现。
要说如她这般乐天派没有想过杨文找到自己重续前缘是不可能的,她好多次想到她与杨文还有程洋一家三口幸福生活时,做梦都能笑醒。可是现在杨文真的出现,让她觉得还是好笑的难以为真,上天难道是被她梦中的诚心所感动?把杨文当做一个春节红包“啪的一声”拍在自己面前。
她狠狠掐掐自己,好疼,这次应该不是在做梦。她又狠狠掐掐杨文,杨文冷不防被掐的生疼,“啊”的大叫一声。他也很疼,应该他也没在做梦,那估计眼前真的可能性超过80%。程橙确定可信性后,这次竟然乐出了声,“哈哈,哈哈----”。
杨文坐在一旁本还无从开口,先是望见程橙嚎啕大哭,接着看见程橙莫名偷笑,随后被程橙一把掐的生疼,最后听见程橙的哈哈大笑。杨文这心里的翻腾,他搞不懂程橙到底是什么想法,他也不知道第一句应该说什么问什么,是应该关心?还是应该安慰?或是应该诉说相思之苦,亦或是跟着程橙一起笑。但是有一点他很确定,这的确是程橙,他的程橙年轻时就喜欢笑,愁也笑、乐也笑、疼也笑、喜也笑、苦也笑、甜也笑。
杨文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习惯了收敛甚至压抑自己的感情,也正是程橙的自然开朗让他觉得生活可以充满阳光,也只有程橙的这种爽快欢脱的心性才与杨文的沉闷无趣互补相配。杨文这才想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无论遇到多么美艳、多么优秀、多么温柔、多么聪明的女人,他都觉得欠着那么一点感觉。是因为那些女人都或多或少的端着、装着、绷着,都刻意想用自以为最好的一面吸引住杨文,只会让本来就自我加压的杨文愈加烦闷。程橙的不加修饰、不矫揉造作、不扭扭捏捏,让杨文也不知不觉中忘记外在压力下自己的枷锁,他只想一辈子都随着程橙笑。
“你,你”,杨文咕哝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商场上的杀伐决断现在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你结婚了吗?”程橙倒是干脆的直接问出,她想什么说什么,她现在就想知道这个答案,这关系着她是否还要坐在这跟杨文继续磨叽。
“没结婚”,杨文小声回答,然后他想问程橙是否也有另嫁他人,本应该直接带出来得话,竟然又被他咽了回去,这头正等着的程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晕了。
“我没嫁人”,程橙自己先说了。她是真服了这杨文,性子竟然一点没变,面对感情还是这么吞吞吐吐。一如当年两人之间所有的关键进展,都是程橙主动,主动表达、主动牵手、主动拥抱、主动接吻,只有那件事,是杨文酒后酒壮怂人胆的勇猛之举。
“哦,真好!”杨文还在欲言又止的一个字两个字的蹦,如果说程橙是干巴脆的崩豆,那杨文就是摁下去半天不会弹起的年糕。这时候如果有个遥控器,所有旁观者都会想立马儿快进。
躲在远处偷听的人也是看不下去了,程洋觉得老妈怎么看上这样小白脸书生的男人,莱娜只是觉得亭子下的一对人绝配的稀奇。后面追来看热闹的莱娟看看于斌,心想“要不是早知道杨文事业有成,还真以为他跟于斌一样,是个扎一针都不出血的闷葫芦”。
张大力最着急,明摆着的机会可不能就这样浪费了,杨文的好姻缘就在眼前,可不能就这么错过了。他听杨文说过年轻时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他知道杨文有多么在意程橙,既然如今佳人已找到,那还瞎耽误什么功夫。他几大步就走了过去,于斌想拽没拽住,只好任由张大力硬来了。
“兄弟你还磨叽什么,既然你们男未娶女未嫁,那就今天直接拜天地洞房花烛得了。”张大力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他说的也在理,现在社会既然郎有心妾有意,法律上道义上都合法合理,那就除了结婚还有什么其它事儿呢?更何况大儿子也有了。
想到这,张大力才发现这还没确认呢,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一旦也就说是一旦,程洋不是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就有点麻烦了。
“弟妹,程洋那小子,是杨文的吗?”张大力直截了当的问出杨文刚才思弄半天也没憋出来的话。
“张大哥,当然是了!”程橙羞怯着笑的回答,这张大力的性格与自己真对路,一问一答,简单直白。
虽说她喜欢张大力这种直冲子的性格,不过她更爱杨文的含蓄内敛。这就是爱情,看起来越相似的人容易吸引却不容易相爱,越拧巴的两个人却可以碰撞出爱情的火花,这个定律万年不变。
杨文听到这个他最想知道的答案,他激动的想紧紧拥抱程橙,给予她自己最狂热的吻,激动地想扛起他的大儿子,全世界宣告他杨文有儿子了。可是那只是他内心的激动,经过了大脑的冷却和肢体的延缓,最终以及其细小的和隐蔽的方式表达出来,他双手轻微的抖动,呼吸急促,双眼略微泛红,饱含深情。
这也只有程橙能发现并感受到他内心有多么炙热的情感,她能听见冰山下的激流澎湃,她知道杨文依旧深爱着她。怪不得杨文一直没结婚,除了他内心深藏对程橙的爱意之外,另一大原因是没有女人能够真正喜欢嫁给他这么一个冰柱子。
“行啊,杨八股,你小子不声不响的老婆儿子都有了,到最后就剩下我自己光棍一条。”张大力似乎比杨文还高兴,迫不及待的把杨文往程橙那别推,“一家三口都齐了,就差法律程序,明天你们就领证结婚。”
“大哥,民政局还放假呢。”杨文这把反应倒快,幸福又尴尬的回应张大力。被刚才张大力的推波助澜,他不仅身体已经与程橙紧贴在一起,也总算能不再拘谨,总算能敢直接面对程橙的目光。
“哦,这个忘了,那就过几天上班再办,不差这几天。”张大力憨憨的大笑,“而且这几天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耽误。”
程橙听了张大力的话,脸红的跟个熟透的西瓜瓤,她起身叫程洋回家。杨文正沉浸在一家三口重逢的喜悦中,见程橙要走,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着急的问到,“你,这就要走?”
程橙瞪了杨文一眼,“那你还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多围着看戏啊!”见杨文还是似懂非懂得站在原地,实在是忍不住笑,“呆子,快走了。”杨文这才彻底明白程橙的意思,傻笑着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