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嘛的,想要绑架我?我不值钱的,我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想要绑票至少看清楚我值不值钱啊,你们看我身上加起来也没个一百块,劫我干嘛,浪费粮食吗?”
杨圩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什么情况嘛。那个女人到底是鬼还是有超能力?有超能力还用得着绑架自己?用来抢银行多好,方便快捷,警察肯定抓不住。
劫持自己应该不是图钱吧?自己真的没钱的,虽然杨圩忘记了很多东西,但是自己不是富二代,这一点杨圩是看得很明白的,脸上还穿着八十年代的回力鞋,怎么可能是富二代嘛。
难道她们是想劫色,额,非礼勿思非礼勿思,一个御姐一个萝莉,干嘛劫自己的色,又不是二次元男猪脚。
难道,她们是想割自己的器官!?
“大姐,小姐,你们别割我的器官啊,我有病的,心脏病高血压冠心病风湿脑膜炎,反正你们想要的器官都没有的,对了对了对了,我还是肾虚。”
杨圩第一次把自己肾虚叫的那么大声,羞耻心都快爆棚了,但是和小命相比,尊严可以暂时放在一边的,只要等到救援,有她们的好果子吃!
不过,怎么可能有救援啊……
杨圩被杨曦带回小楼,一路上看得很清楚,整个小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好伐……
杨圩也不奇怪,杨曦带着他一路走过来,从黑夜变成白天未免也有些太快,可惜杨圩身在囫囵,没有上帝视角,真的很难发现其中诡谲。
对于现在的情况,杨圩感到万分惊恐,一个鬼,好吧,到此为止杨圩还没有搞清楚杨曦到底是人是鬼。
杨曦把杨圩从公墓一直挟持到杨圩家。
可是杨圩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无比的陌生,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小楼,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
杨曦把他带回家之后,就放在一间卧室里不管了,卧室自然是他自己的卧室,可惜他不知道。
“姐,哥哥到底是怎么了,我们说话他怎么听不见啊?”
杨雪问杨曦。
杨曦一脸沉吟,半晌,然后摇头不语,动脑子这种事,果然自己还是不可能擅长么。
杨曦杨雪不过是杨圩内心的设定,一切暴露在杨圩眼皮下的行为都是杨圩自己希望或者说是脑补出来的。
无论是杨曦或者杨雪都没有对自己挟持杨圩这件事产生疑惑,只是疑惑杨圩为什么听不到她们说话。
这一切的原因在于杨圩不知道两个女性劫持者会对自己说什么,而没有限定两人应该说什么。
杨圩现在基本上就是半张白纸,一半有颜色在于杨迪对他的影响,另一半没颜色,在于王元华这次的治疗特点,一切杨圩需要的拥有的,都只能由杨圩自己寻找。
这种自我救赎的方式是最适合杨圩康复的,不会诱发暴虐人格,不会因为错乱的记忆而执着于寻找已经死去的父亲。在这个精神小镇,杨圩能够自然而然的找到自己想要去的方向。
……
“今天的太阳爬山坡哦……”
杨圩已经被无聊透了,中途杨曦进门一次,把他平躺在床上,可惜还是动不了。
杨圩已经不想管两个人会怎么对待自己了,他现在好饿,好想吃自己啊,杨圩觉得自己都快吐魂了,但是毫无办法好吧,如果两个劫匪能送点吃的进来就好了。
正当此时,“吱呀”门开了。杨雪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大米粥就进来了,碗里还向上冒着热气,杨圩看着杨雪手里的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啊。不用去邻居家乞食,不用去街边零食店观望,不用翻看家中空荡荡的米缸,有人把饭做好了送到跟前,如果这是挟持,恐怕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挟持。
杨圩压抑住心中波动的情感,连忙接过杨雪手里的米粥,也不管米粥还冒着滚烫的热气,就这么唏律律地全部喝到胃里。
杨圩并不觉得自己被饿了多久,因为胃里其实还有暴涨感的,但是,他依然不忍心放下手里的碗,浑然不觉两行热泪低落在碗底。
杨雪的小嘴微微开合着,神情也很焦急,可是杨圩并没有注意到,想要说话是杨雪的主观意识,可是拒绝接受是杨圩的主观意识。
杨圩的意识强度显然比杨雪的强,而且杨雪也做不出提示杨圩的举动,因为……
因为杨圩从心底深处其实就是拒绝回忆起眼前的一切的,这里有杨圩所有不堪的记忆。
杨圩深刻地知道,他讨厌幼年的自己以及周围的一切,什么寻找废墟下面的父亲,只不过是他逃避眼前的骗局。
这一点,白丽不知道,王元华不知道。
但是,王元华的治疗手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有杨圩敢于直面自己,敢于直面过去,杨圩的病症也就不攻自破。
我们永远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如果一定要叫醒他,还请让他真的睡着,如此的话,不用我们叫醒,他自然而然会睡到自然醒。
梦境是逃避现实的良药,但是也是让我们认清现实和梦境差别的良药,杨圩懂,所以他回到了小镇。
最终杨雪还是没能和杨圩沟通,在杨雪眼里,自己无论是大声呼喊或是挥动手臂,杨圩都没有任何反应,不是看不见,不是听不见,而是拒绝了对眼前事物的。
王元华如果能够知道眼前的状况,恐怕会惊讶,因为杨圩已经陷入型障碍,也幸好这是处于无比真实的梦境之中,但是也有危险,如果这种状态的杨圩被叫醒,后果恐怕只有一个。
那就是,精神病,最典型的型障碍病症的精神病,比起焦虑症躁郁症更加飘渺的精神病症。
型障碍精神病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眼前的黑不是真的黑,远处的白不是真的白”。
在型障碍精神病人眼里,我们深处的世界不是由矩形正方形或者圆形这样的规则线条组成,他们大多会把一条直线看成一条曲线,所有的直线都看作曲线,而我们的曲线也是由一段段无限小的直线所组成,但是他们的不是,他们的曲线就是由无限小的曲线所组成。
这种曲线不是我们眼中的曲线,而是每一个型障碍病人给自己划定的曲线。
我们可以把这种曲线看作是某种规则,某种具有象征意义无实际意义的东西,但是,对于那群特殊群体来说,那规则就是上帝在他们眼前拉上的与我们相关这个布帘。
所以,当这个人看到的东西和我们看到的东西不同,也就是他所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不同,我们说他们是疯子,他们又怎么能认可。
他们只会认为我们都是坏人,我们想要借机囚禁他们。他们会认为他们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因为他们拥有和我们的显著不同,可惜了,他们降临的时候被剥夺了力量。
在我看来,每一个型障碍精神病人都是折翼的天使,他们并不会给我们带来救赎和光明,但是,他们就是如此孤傲地保持和我们距离。
现今许多精神病学科的专家想要了解型障碍精神病人眼中的世界,可惜这个世界表面覆盖了一层二维码,然而我们并没有扫码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