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彩悄悄移动,慢慢露出明媚的笑脸。漆黑夜空,就如此被照亮。
一个把身体缩在黑暗中的僧人,把头枕在一块青石板上,明亮的眼睛盯着空中的月亮,抬手想要抓住,却只能握住空气。
一口漆黑的深洞就在他的身边,有漆黑的气体从中溢散出来,在洞口凝聚成一个身影。
狰狞的面庞泛青色,脸上满是疙瘩与伤痕,一对獠牙从上嘴唇蔓延到下巴,两排牙齿泛黄,一双耳朵直愣愣地立着,耳尖还有一小撮灰黄色的绒毛,头顶没有一根发丝,而是长着一对犄角,犄角向内,从根部到顶端成螺旋状。
身躯隐于黑气之中,隐隐约约可见身着铠甲,可惜铠甲深邃漆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芒,让人难以看清。
“你也来看这片美景吗?今天可是难得的日子啊。”僧人大笑,原来他的脸上也会出现笑容,这个僧人自然是如是,他仿佛与那狰狞如恶魔的身影很熟悉。
恶魔不苟言笑,根本不见嘴唇蠕动,却能听见他发声,声音刺耳如指甲划动铁板。
“你以为你能救回他?一个懦夫而已,根本不敢面对自己的本尊。你是如何能看起这只蠕虫的?”
如是对于黑影的话不以为意,他的选择从来不会因别人的态度而,更何况是自己的对头。
“想要知道为什么?哈哈哈,我不告诉你又如何。”
黑影自然知道如是对自己的鄙夷,但是,目的性极强的黑影根本不会在意脸面,尊严或者其他无用的情绪。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他比我们更加真实之类的论调吗,老生常谈了。你的思维如果一直局限于此。杨圩这只蠕虫,就只好由我笑纳了。哈哈哈哈。”
黑影同样张狂大笑,输人不输阵,更妄论如是与自己不过太极的两个点,黑影想要从如是手中获得杨圩的主导权,必须从根本击溃如是。
“呵呵,你永远如这般自负。嘴硬有用吗?杨圩最初选择我,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比你强。”
黑影直接打断如是的话:“这不是嘴硬,而是真理。月盈则亏,水满自溢。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哈哈哈。”
如是听了黑影的话,脸色一变,他想到了一些脱离他控制的东西。
“你做了什么?杨曦,杨雪,杨迪,或者你直接影响到了杨圩!你莫非不想存在了,非要拼得鱼死网破?”
“哈哈哈,你也有着急的时候。你以为我会趁那只蠕虫虚弱而去抢夺他的身体?你想的太简单了。”黑影张狂的笑着,肆无忌惮地流露出胜利的喜悦,“你不必担心,我只是觉得你恢复蠕虫生命的手段太低级,而用了一些高级的手段。”
如是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黑了,他近百分之九十九的意识都用于限制监视眼前这个恶魔,却依然百密一疏。果然只有一日杀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么。
可惜,眼前的黑影与自己存在的原因相同,杨圩不死,两人不灭,精神世界就是两人的后花园,也是伊甸园。
如是不知道恶魔动用了什么手段,因为杨圩的这次受伤,脱离他掌控的东西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就连杨圩摆脱他制造的杨迪都叛变了,还有什么值得他百分百的信任。甚至连他自己,很可能已经被黑影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
杨圩走在家乡的小镇上。
今天的他本来应该在学校学习,却被学校通知回家,并非开除,他是拿奖学金的角色,更是不说话的好好先生,老师眼中的乖学生,从不迟到旷课早退。
辅导员通知他回家的时候,一阵欲言又止,可惜他从来逆来顺受,更不会询问学校叫自己归家的原因。
走在熟悉的街道,本来如此平常的场面,杨圩却觉得自己做过同样的事,他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街道,从来没有给过他如此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即时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以至于站定想要祛除这种感觉,这个世界上,未知总是让人感到恐惧的。
“杨圩,你怎么才回来。你爸出事了,还不快回你家去。还站在这里发愣。”一个声音在杨圩的耳边响起,声音里带着慌张,责备,催促。杨圩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诺大的小镇一个人都没有,就连虫鸣鸟叫也听不到一丝,周围的场景渐渐变成漩涡,杨圩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扭曲的,难见真实的世界。
这是一个卧室。
卧室中间是一盏昏黄的钨丝灯,能够照亮大半房间,却总有一些阴影难以避免。
“爸,该吃药了。”杨圩吐露出如此言语,说完,连杨圩自己也是一愣。
再次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此刻自己身处一个小房间里,自己眼前是一个木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大概吧。
那人影模糊不清,正当杨圩想要凑近了仔细查看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人影口中传来。
“把药端过来吧,放床头就行了。烟叶在柜子里,顺手把我的烟叶换一下。”人影的声音严肃刻板,甚至可以称之为严厉,“还愣着干什么,你是想看我死在床上吗?”
杨圩被这声厉喝吓得一抖,手里的汤药差点撒出来,连忙端稳手机的瓷碗,瓷碗上的花纹已经模糊,还有几道裂纹。
杨圩连忙把瓷碗放在床边的木凳上,双手接过人影手里的旱烟杆,去一旁的木质立柜找烟叶。
不知是幻觉或是真实,杨圩仿似听到床边传来幽然一叹,正当杨圩回头查看时,眼前的景象又如同波纹一般,渐渐看不清。
杨圩体会着自己脚踏实地的感觉,这一连串仿似经历过,却又没有记忆的场景对他产生了极强的冲击。
杨圩深刻地怀疑自己是不是深陷到了某种诡异的梦境,可惜,梦境里的体验,不可能这么真实,如同手边这木质八仙桌的质感,用手抚摸上去,光滑中带着一点划痕毛刺的感受,这绝不是梦境。
杨圩抬头看向头顶,三米高的天花板仿似下一刻就会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杨圩觉得,自己恐怕从未有过如此真实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