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墨兢兢业业陪着“木乃伊”做完三场手术后,才知道这个人不是文笑笑。
可想而知他当时的反应,可谓是怒雷震天,一想到高且那天诡异的眼神、气人的痞笑,就恨不得立即把这混蛋抓来胖揍一顿。
他竟然骗他!莫非墨居然还信了!可是想想,高且那天没有一句话明确说过这个“木乃伊”就是文笑笑,他只是从善如流地站在那,看着莫非墨担心!还骗他给“木乃伊”缴费!
愤怒的片刻后又是狂喜不已,因为这证明受伤这么重的人不是文笑笑,她还好。
最后是忧虑焦急,他不知道文笑笑在什么地方,他又一次的,把她弄丢了。
这次没有高且的暗中保护,这丫头可是完完全全暴露在执行队的势力下。他们抓到她只是迟早的事。
莫非墨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将战火引导她身上了。要说当初他几次靠近她,一个是对她的身份感到好奇,另一个就是她对他的计划非常有用。
现在,他不想她受伤,不想她离开他的视线。她一不见,莫非墨心脏的位置就感到空落落的,他只有把她抱到怀里,握在手心,才会感到安全和满足。
虽然她从来都不愿意靠近他。
离开金华医院前,莫非墨请了一个护工,给“木乃伊”预付了500万的医疗费用。
他摇摇晃晃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失魂落魄。他的心里空落落的,而那空白,只有某个倔强的小丫头可以填补。
莫非墨问了医院,医院说她住院当天下午就走了,没有办理出院,护士来检查的时候才发现她不见了。
那个戴着眼镜的护士长阿姨凑近了莫非墨,说道,语气很是八卦,“看到那边的小刘没?她负责的那个病房,把病人弄丢了被李总骂了个狗血喷头,哭得眼睛现在还肿呢。要我说,李总对住院部可从来没这么上心过,我看呐,那个文小姐和李总对关系不一般哦。”
莫非墨有礼貌地笑了笑,内心一听到“李总”就恨的咬牙切齿:抢走他的姑娘,还在他的医院把人弄丢!哪里来的倒霉小子!
别看莫非墨平素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他和人套近乎还真有一套。也不枉费和人打交道的一千多年的经验。
他轻松说服了护士长阿姨找来安全部门,然后让他们调出了那天文笑笑病房外的监控。
低像素的黑白画面下,长长的走廊里那个熟悉的瘦弱身躯裹着一件比她大的羽绒服,低着头有些跛脚地走着。莫非墨的心口好痛。
她走路的时候特别认真,好像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件值得关注的事。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莫非墨隔着屏幕能感受到她当时一定在忍着巨大的疼痛。
监控直到她出了医院大门就没有了。
他可以确认文笑笑离开了医院,可是,她去了哪儿?
她并不知道执行队此时此刻正在分秒不懈怠地计划着她的死期。
从特遣a1,到特遣a5,这些特遣兵是执行队中最高等级的士兵。战斗力相当于异人中的特种兵,并且所作所为独立于异人法例仲裁之外,完全不用承担后果。
他们是最可怕的。如今,连莫非墨对特遣部都知之甚少,他们的组织等级、作战方式、部队人数……
他只知道,出动每一项任务的特遣兵的代号由1开始排列,如果1号任务失败,指挥部将派出2号,依此类推,直到任务完成。
而任务的优先级由数字前面的字母体现,像针对文笑笑这样编号为a的,那就是最最重要需要集中全部人力攻克的任务。
要知道,特遣兵不是弱鸡,一般的任务,特遣1号就可以果断利落地完成,派出2号都是很少见的情况。
而对于文笑笑,他们已经派出了特遣a5,5个人都没有将她杀死,特遣部估计这会儿已经急得跳脚。当然这要归功于莫非墨和高且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特遣a5现在关在莫非墨的地牢里,被刀疤看得死死的。
a5和之前的几个人一样,什么也问不出来。莫非墨这次用将他回收来威胁,a5当天晚上几次要自尽,可见特遣兵的训练不仅仅在体力法力上。他们还受到过反间谍的训练。
这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更让莫非墨头疼的是,特遣a2现在下落不明。他抓到了1,3,4,5号,可唯独没有见到2号。
2号按理说是任务失败了的。那么他发生了什么?
特遣兵为什么这么生猛?因为他们从得到任务编号的那一刻起,就只有两个命运:在任务中死亡,或者完成任务回到总部。
只要特遣兵还活着,他们的任务就永远在进行时。指挥部也就不会派出下一个人。
这也是5号急着寻死的原因,只有检测到他的死亡,那边才会派出6号。而现在他活着,那么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执行任务,杀死目标。
当任务完成不可能时,死亡,也是推动任务执行的一个选择。
这些结论,是莫非墨在之前几个特遣兵的身上试验得知的。所以他这次并不急着杀死5号,也不急着见他。
那么理论上现在应该没有特遣兵追杀文笑笑了。可是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他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特遣a2,也许还在任务当中。
对,唯一的解释就是2号还活着,而这次的车祸就是他设计的。a2在任务中采取了凡人的方式,而没有用法力,这才将他隐藏了起来。
莫非墨晃晃悠悠,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文笑笑的老宅门口,他已经一周没有见到文笑笑了。
令他失望的是,老宅是空的,院门大开,各处乱糟糟一片像进了贼,小楼二层的衣柜也搬空了。
很明显,她不住这儿了。
从二楼下来,莫非墨怔怔地坐在台阶上看着老宅的院子。
一树梅花已经落尽,青石板上一片枯黄的花瓣。菜畦里的泥土在阳光下裂成小块儿,像是一块干旱的试验田。
矮灌木光秃秃的,黝黑的枝桠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像针一样一束一束刺进莫非墨的眸子。
大开的院门在微风吹拂下发出吱呀的声音,墙头几只麻雀跳来跳去,最后落在台阶上那个失魂落魄的男人身边叽叽喳喳叫着。
莫非墨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愣愣看着院门,眼前不由自主浮现了那天晚上他来找她,文笑笑瘦小的脸庞从院门缝里露出来,橘色光线映着她的脸,分外的柔和。
他正愣着神,电话响起,是阿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莫非墨回了句马上,然后缓缓从台阶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嗖的一声化成一阵黑烟,从老宅的院子消散。
麻雀从院中惊飞,大铁门吱呀着,竹城老城的清水巷在阳光的斜射下,剩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