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邃记得佛陀在诞生后,行走七步,步步生莲!上指天,下指地,说了句‘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所以见第三个画面中的佛陀开口,叶邃竟然还抱有几分期待。
但很快,现实让他知道什么叫太天真太年轻。
佛陀盘坐莲台之上,虽然他容貌犹是婴儿模样,但那股圣洁的气息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升起敬畏之心。
佛陀没有对黑衣男子出手,但他出现后,大道之音鸣响,如波浪般层叠,把整片苍穹覆盖,向着黑衣男子压去。
黑衣男子出剑抵挡,无数剑光闪烁,苍穹被撕裂出一个又一个的口子。虽然这些口子很快被大道之音给消弭,但就像是冲上岸边的海浪,被礁石阻隔,威力渐渐丧退,最终归于平静。而且这个过程很快。
叶邃刚刚升腾起来的希望就这样被迅速扼杀。
叶邃长叹一口气,然后准备再次闭眼。
但这次还未等他闭眼,他脑海中忽地响起吴道子的喝声,“走!”
叶邃微惊,走?往哪走?
“轰隆隆!”佛陀仿佛被黑衣男子激怒,如怒目金刚,他从莲台上起身,短胳膊短腿所带来的稚嫩被普照的金光冲淡。
他不高,但给人的感觉却头顶苍穹,脚踏幽冥。
这一刻,佛陀就是唯一。
更加炽盛的金光从佛陀的身上散出,浓郁到让人睁不开眼,往四周散去的时候就像是潮水涌动,这一刻,天地唯余金色。
“走!你在等什么?”就在叶邃为漫天的金色而震惊时,吴道子的声音再次在叶邃的脑海中炸响。
这一次叶邃没有疑惑怎么走,因为随着吴道子的话音,漫天的金色中通出一条道,这条道狭窄而细长,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通向何方。
见这个通道出现,叶邃没有多做犹豫,就直接催动着银星铃离开。
至于看佛陀完成反杀?
他并没有那么无邪,如果佛陀真的如此厉害,那吴道子也不会让他逃跑。
别看佛陀现在威势十足,搞不好只是虚有图表。如果黑衣男子现在全力出手,说不准佛陀会直接崩溃。
每个人都有预言悲剧的能力,怕什么来什么。
黑衣男子倾尽全力,一道剑光划破漫天金色,把天地分为两半,漆黑如墨的颜色在金色的海洋中显得更外狰狞。
生活就像是心电图,一帆风顺就证明就挂了。
所以现在叶邃的心跳的很厉害,他生怕黑衣男子以这种架势给自己来一剑。
但令叶邃感到奇怪的是,黑衣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追上来,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刺去。长剑呼啸,毁天灭地。
叶邃抓紧逃跑,等到叶邃回首黑衣男子只余下一个黑点时,他仍在困惑,这黑衣男子明明已经破了《天王送子图》,为何没有第一时间追赶自己?
“你这是看不起谁呢?!”就在叶邃做如此想的时候,吴道子沉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响起。
从吴道子的语气中,叶邃仿佛听出了点什么。
很快,吴道子证明了这点。
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并没有那么好破解,黑衣男子虽然轰破了三个画面,但这三个画面三个世界,三个世界又构成了大位面,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彻底破掉?
残破的世界也是世界,三个残破世界叠加的位面复杂程度就如同迷宫幽深,到处漂浮的虚空碎片把乱流挪运四面八方,杀机隐藏在每一缕的空气中。
正是因为如此,黑衣男子才没有第一时间追杀叶邃。当然,就算他想追杀叶邃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叶邃的身影,混乱的空间把叶邃的所有踪迹都给抹去。
在中间换了好几次路线,不知逃了多少距离后,叶邃终于停下,他喘着粗气,藏身在一处深沟中的茂盛灌木丛中。
“太可怕了,接连在鸡蛋上跳舞,这是不让人活啊。”叶邃嘟囔道。
“现在知道地球和外面世界的差距了吗?”吴道子在叶邃的脑海中道。
“这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角色,如果是挽风界的顶尖武者出手,恐怕就算我们真身来此也会如螳臂当车般被碾压成齑粉。”蒲松龄插嘴唏嘘道。
“我们地球的路任重而道远,我们华夏一脉的路任重而道远啊。”吴道子叹息道。
这一刻,叶邃也想长叹息以掩涕兮。
但还未等他这样做,吴道子忽然对他说道,“小子,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说些什么?”叶邃下意识接话道。
“说些什么?!”吴道子的声音拔高,“面对地球危难,华夏一脉累卵,你难道不应该做些什么吗?”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叶邃不是圣人,只是命运把他推上了前台。
挣扎过,迷茫过,但都没有用。既然这样不如坚强点,反正来到人世间,谁也没打算活着离开。
“画圣前辈,聊斋先生,我觉得很多事不需要多说,多说反而显得不真诚,语言的每一个折叠之处,一定隐藏着虚伪。”叶邃很认真地说道。
吴道子和蒲松龄沉默片刻,蒲松龄开口赞道,“没想到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真是令我们刮目相看。”
“这话出自《半山文集》。”叶邃道。
蒲松龄气势一顿,吴道子身上散发寒芒。
“但我的心是真的,以后你们就看我的表现。”叶邃掷地有声。
说完也不能吴道子和蒲松龄再说什么,叶邃就转移话题,庄严肃穆放在心中就好,没必要时时时刻刻表现的苦大仇深。
平时开心点,开心点,再开心点。
“我们这是彻底甩掉黑衣男子了吗?”叶邃道。
吴道子冷哼一声道,“真以为我们诸子百家是吃干饭的吗?”
对吴道子的态度,叶邃并不以为意,他轻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缓缓放松。黑衣男子给他的威压终于散去,雨过天晴,这空气都是甘甜的。
“那家伙不会还被困在《天王送子图》中吧?”叶邃幸灾乐祸地问道。
“没有,他已经破开《天王送子图》,现在往东南方向而去。”吴道子道。
“东南方向……”叶邃轻声呢喃,蓦地,他面色大变,身体陡然绷直,声音急切,“那是温泉邑的方向,小泽、小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