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
一个从未听过的词从周书隐口中出现,她忍不住追问:“什么是血祭?”
“简单地说,就是用活人来祭祀神明。这是血族新成员加入的庆贺仪式,要知道,在此之前血族已经很久没有新人加入了,偶尔举办个盛大的宴会活跃一下气氛也是很不错的。”他的手轻轻摩挲着郁昱的腰部,像是在说什么风花雪月之事。
“活人祭祀?神明?这个世界上哪儿有神明。”本来就是现代世界,有吸血鬼这种生物出现就已经够让人崩溃的了,神明几乎是不可能的吧。
郁昱看着周书隐继续说道:“你的意思是,今晚不是我们的舞会,是吸血鬼欢迎新成员的宴会?”
周书隐略带惩罚地将她的腰往前一勾,害得郁昱猝不及防差点崴了脚,他声音似乎有些不悦:“吸血鬼?这听起来不是一个舒服的称呼。至于神明,不老不死拥有强大的力量,这同神明又有什么区别。”
郁昱手一抖,匕首不小心在周书隐的脖子上画出了一个小口子。
“抱……抱歉。”
郁昱自己差点吓了一跳,她可不是真的想伤害周书隐的,都怪这个斤斤计较的奇怪家伙自己忽然拉了她一下。不过话说回来,她把他们称之为“吸血鬼”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郁昱有些气愤,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莫非他也是!
郁昱想到什么似的忽然看向周书隐,两个人贴的极近,清冷的月光下,她看见周书隐紧紧地盯着她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用两颗尖利的獠牙愉快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獠牙上的寒光仿佛在提醒自己,她现在正在和魔鬼共舞,离死亡是如此之近。
“啊!”这一声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周书隐就早知如此地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他在她耳边笑得促狭:“嘘,不要影响到其他人,保持舞会礼仪,懂吗?”
尽管看过不少关于血族的小说,真正近距离接触这算是第一次。郁昱眨巴眨巴眼睛,感觉到大脑正在疯狂地分泌肾上腺素,她反复调试了自己的呼吸,用力点了点头。
这个该死的吸血鬼,他是故意要吓自己的。
“真乖。”
周书隐如同哄着一个无知孩童,他松开了捂住郁昱嘴巴的手并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些东西虽然没有伤害,但是对你而言还是有点危险了。”
不知何时,郁昱手上的匕首已经到了周书隐的手里,男人随手将匕首丢在了黑暗中,郁昱心里大声喊着“别扔”,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
她捏着拳头,声音带了丝愠怒:“谁说没有伤害,你的脖子已经破了,我刚才要是在划得深一点,你可能就已经死了。”
虽说郁昱不敢真的下手,可是壮壮胆总是没错,她不甘示弱的回答让周书隐有些意外,男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竟真的流血了。”
“当然!即便你是强大的吸血鬼,人类也总有办法伤到你们。”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周书隐有些忍俊不禁,他将冰凉的手指伸进正在义愤填膺的郁昱嘴里,甚至还在里面搅动了两下。
那种感觉,就好像嘴巴里含了一块冰。
郁昱原地呆愣了两秒,脸红得像滴了血一样,随即急忙要把他的“作案工具”从嘴巴里拿出来。而然对方却先一步将手抽了出来,让她扑了个空。
这人,这人!是个变态么?
郁昱呼吸都颤了两分,只恨自己反应迟钝,不然刚刚应该狠狠咬下他的手指,让他知道这样放肆无礼是什么下场。转眼之间又想到他血族的身份,郁昱摸摸发凉的脖子莫名缩了缩脑袋,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若真是把眼前这个家伙激怒了,一口咬死自己也未可知,那到时候别提任务不任务了,直接被抹杀就完事了。想不到血族竟然一直以人类的身份隐藏在世间,并不惧怕阳光,血族竟进化的如此强大了吗?
“你,你干嘛?”作为一向处于自然界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忽然自己就快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了,身份的忽然调换任谁都不会适应。哪怕郁昱强忍住恐惧,说话却难免有些结巴。
周书隐舔了舔嘴巴:“我的血好喝吗?”
他的血?郁昱舔了舔舌头,果然刚才太害怕了没有发觉,现在才意识到嘴巴里有股苦涩咸腥的味道,她连忙想吐掉,可是刚才不知不觉已经咽下去了一些。
周书隐看着她促狭道:“现在才吐是不是晚了。”
郁昱觉得自己心态有点崩,吸血鬼的血,这可是吸血鬼的血唉,被她一个人类喝下去会不会有什么事,她愤懑地看着他:“什么东西就往别人嘴巴里塞,讲不讲卫生!”说着说着她又害怕起来:“这里面不会有毒吧?”
男人一下子把她搂紧怀里,笑声低沉,胸膛震得郁昱脸发麻:“哈哈哈哈,和你在一起真是太开心了,几百年没有遇到你这么有意思的人类了。”
几百年?这到底是一只怎样的老妖怪啊。
周书隐笑的开怀,郁昱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毛骨悚然,自己就要命不久矣了。
“当~当~当~”
头顶的古董大钟响起来,这钟身有两人高,高空悬挂。钟声悠长远扬可传方圆百里,每一声都震得人耳朵发麻,总共响了整整十二声。
周书隐忽然抓紧了她的手,认真道:“已经十二点了,宴会很快会开始,方圆百里的血族都会闻声赴宴,你刚才说要找谁?”
“瑶瑶!我要找宋瑶。”郁昱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对方这样是要帮她吗。
“那个平日里总是和你黏在一起的小丫头是吗,知道了。你在这里等我,哪儿也不要去。”
郁昱下意识点点头,很快犹豫道:“那个,我……周老师,我能和你一起去吗?”虽然这个家伙看上去很危险,可是她莫名感觉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更危险。
周书隐像是知道她心中的不安,冰凉细长的手指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温声道:“好孩子,在这等我哪儿也别去,放心,不会有人敢伤害你的。”
没等她说话,周书隐便独自离开了,身影快得她根本抓不住。
郁昱内心悲鸣,要是按照周书隐所说,这附近的血族等下就会闻讯赶来,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就会像食物一样被一个一个按需分配,她现在真想大喊一声让所有人赶快逃跑。
可是想到大厅中央把控全场的蓝芝颜,郁昱又有些迟疑了,她毕竟不是圣人,救不了所有人。蓝芝颜已经被转化成血族了,那么她若是想瞬间杀了自己,或者是提前大开杀戒也不是不可能。
蓝芝颜能安排这个舞会,说明和吸血鬼早有勾结,那么这座城堡里是不是也有接应她的吸血鬼呢?这么想来郁昱顿感危机四伏。
周书隐走前让她不要乱跑,郁昱摸了摸发凉的脖子,找了附近一个最角落的地方乖乖蹲下躲了起来。
她的身体下意识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内心想的是:“麻蛋,如果上天再给我获得各种秘籍技能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势必参详得透透彻彻。”
再也不想体会这种任人鱼肉的感觉了。
四周墙壁上的鎏金烛台忽然依次亮了起来,郁昱往回缩了缩脚,避免自己的腿暴露在烛火下。
大厅再次被照亮,优雅的舞曲也停止了,众人纷纷停下了舞步,感到有些奇怪的低声议论起来。
“蓝同学,音乐怎么停了?”
“舞会结束了吗?灯怎么亮了,究竟是怎么了。”
原本是黑暗之中,做什么都难以发觉,有些人趁此机会做一些不堪入目的事,几个女生衣鬓散乱,慌乱地躲在男舞伴身后,迅速地整理自己的裙子和衣衫。
郁昱的脸微不可见地黑了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做这种事,真是太开放了。她微微抬头四处探望,却没有发现宋瑶和周书隐的身影。
人群浮动,想找两个人真的不是易事。她想自己去寻找,却又想起周书隐临走前叮嘱她别乱跑便按住不动了。所以她究竟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啊,郁昱忍不住吐槽起自己。
“各位稍安勿躁,真正的宴会才刚刚开始呢。”蓝芝颜眼波流转,轻柔的声音中充满了诱惑。
她轻拍了拍手,大厅两边的侧门打开,进来了数十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他们个个低着头,动作整齐划一,迅速将餐桌上的红酒和酒杯收拾的干干净净。
很快,这些男人又推着餐车进来,将崭新的刀叉餐具和酒杯在桌上摆放整齐,搬了几十把华丽的古董椅在长桌两旁,然后像来时一样又退回了侧门。
蓝芝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手上拿着一大捧白色的蔷薇花,愈发衬得她整个人娇艳美丽。她将蔷薇花一朵一朵优雅地放入每一只酒杯,全部摆放完毕后,情不自禁地嗅了嗅自己的指尖。
“蔷薇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她眼中带着一种破碎的迷醉。
众人看着这一切,见蓝芝颜兀自站在大厅中央看着大门方向的位置微笑,议论声更大了起来。
“蓝同学,这些空餐具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还要招待晚餐,我们之前不是享用过了吗?”
“就是,快点把烛台灭了,音乐呢,我们还没尽兴呢。”
蓝芝颜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饱满的唇轻轻嘟起:“嘘,别吵,就要来了。”她的眼睛看向正厅大门,可是大门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
“蓝同学,你到底还想不想继续舞会了,你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要不是看在田玉昱的面子上,谁会参加你的联谊,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再说,没有你姐田玉昱,以你的能力能在这种地方开舞会?别搞笑了。”
说话的正是之前捉弄蓝芝颜,把厕所脏水泼在她身上的一个女生,郁昱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王雅芝。
此话一出,众人都哄笑起来。
在这个学校上学的人,家庭条件几乎没有差的,蓝芝颜算是这个学校意外中的意外,奇葩中的奇葩了。本来她的身世背景也没人知道,但是谁让她摊上原主这个白莲花呢。
原主打着关心爱护妹妹的名头,把蓝芝颜的老底兜了个干干净净,想到这里郁昱沮丧地拍了一下脑门,别再说了,王雅芝同学,我已经够吸引仇恨了,真怕等下被女主千刀万剐。
这些人来参加舞会,大多数都只是图个新鲜,虽然蓝芝颜最近转变极大,可是要彻底扭转众人对她之前的印象也需要一段时间。因此在场多数人虽然可以和蓝芝颜谈笑风生,可心里对她还是有些鄙夷。
王雅芝的冷嘲热讽让蓝芝颜眼里带了丝愠怒,然而王雅芝自己毫无察觉,她骄傲地微仰着头,理了理自己那身如云朵般蓬松的衣裙,露出个不屑的笑容:“你们玩吧,我要打电话让家里人来接我了,什么垃圾联谊。”
她走出大厅的门,过了走廊,刚走到城堡的大门口,门便好像早有预感似的缓缓打开。
众人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样子,露出对蓝芝颜鄙夷不屑的神情来,好好的雅兴被打搅了,便有不少人想像王雅芝一样离开。
“啊——”一声剧烈的尖叫划破空寂,伴随着彩窗外“嘎嘎”的嘶哑鸦叫更显得凄厉异常,连大厅内的烛火都好像被震得晃了晃眼。
因为隔着走廊,昏昏暗暗的,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人群骚动着,纷纷惊恐地探头张望。
走廊里传来的惨叫戛然而止,只那一声便再没了声音,接下来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大厅内静得落针可闻。再无一个人敢动,每个人大气也不敢喘,都忍不住伸头向走廊探望。
空气沉默了十几秒。
一只漂亮的皮鞋跨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嗜血的兴奋:“哎呀,我是不是来晚了,宴会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