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第三年,他们找到流水了。”沈涵的笑容渐渐凝固,“我尽了一切努力,希望他们能和睦相处,可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他们……似乎无法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许,那个时候不带回流光就好了……”矛盾和自责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过失。找回流水时她高兴得忘乎所以,完全忘了之前根本没有对流光解释过流水的事情,对流水也是。接下来,她理所当然地将真相告诉了流水,却对流光撒了好多谎。她原以为那些都是善意的谎言,在每一次谎言面临拆穿的时候,又手忙脚乱地用另一个谎言弥补上。她忘记他十四岁生日那天,流光害怕得快要哭出来:</P>
“妈妈,求你用心一点好不好,即使是撒谎也用心一点好不好?”</P>
美丽的少年埋首在空荡荡的桌前,压抑着哽咽的声音,而对面的她面如死灰。从何时起,她习惯了忽视,放任流光的困惑和怀疑变成难以治愈的伤?</P>
然美听着沈涵口中的真相,每一句话都将昔日流光粉饰太平的微笑生生瓦解。她忐忑地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简单的一行字——</P>
妈妈,谢谢,对不起,再见。</P>
她的嘴唇僵僵地翕动,喉咙里的哽咽快要冲口而出。那时,流光兴高采烈的声音言犹在耳:</P>
“我已经回家了,现在在喝老妈亲手炖的汤。……接下来,他们要逼着我上学和补课了,我落下了很多课程啊,想想就头痛!……所以……以后,也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见面了。”</P>
“明知道那孩子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城市,却因为我自私地想要寻求安慰,非将他带来这里,是我摘掉了他的翅膀,然后他就再也逃不出去了……”沈涵明亮的眼睛覆上婆娑的水气。</P>
“流光他……”然美的嘴唇讷讷地掀了掀,又闷又钝的痛感袭上心头。</P>
“然美,其实你和流光,你们小的时候曾经是见过面的。”沈涵回过头来,抱歉地望着怔在原地的少女。</P>
然美抬起头。</P>
孤儿院……</P>
你和流光……</P>
你们小的时候曾经是见过面的……</P>
“你在画什么?”她走过去,盯着男孩在沙地上勾勾画画。</P>
男孩没有答理她,兀自画着,一个半圆的弧,扣在一个椭圆上。</P>
然美局促地坐着,这个时候忍不住说:“你画的好像帽子。”</P>
“不是帽子。”男孩硬邦邦地应了一声。</P>
“那是什么?”然美凑拢来,为他终于有了反应而高兴。</P>
“不知道。”</P>
然美歪着脑袋,还是决定发表自己的看法:“嗯……可我觉得真的很像帽子哦,我就有一顶……”她正要取下背上背着的妈妈编制的嫩黄草帽,却被男孩打断:</P>
“我画的是飞碟。”</P>
“飞碟?”她好奇地瞪大眼。</P>
男生张嘴做了个“笨蛋”的口型,低下头继续画飞碟。</P>
然美尴尬地坐在一旁,抬眼望了望宽敞的院子。那边明明有那么多孩子一起玩耍,而他却只是一个人坐在这边。不寂寞吗?她第一时间想,于是,同情心泛滥的她就小心蹭了过来。可是,她红着眼圈想,他的态度真的好恶劣……</P>
她看见他又在飞碟下画了几个奇怪的东西,悄悄说:“这个……好像章鱼……”</P>
“你怎么老是说错呢?”男孩抬起头来,很生气地睨着她,树枝一本正经地指着沙地上的涂鸦,“是外星人。”</P>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