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历伸到半空的手停了下来，偷听是欠好的行为，但他却没走，他仔细听了一会儿，不是珍娘，而是一个女孩儿，不是妞妞，即是琴。想到妞妞这个熟悉的名字，他禁不住心中一痛。

伸手敲了敲门，门里的哭声立刻停了，接着是抽鼻子的声音，然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问道：“谁？”

“是我，是妞妞，还是琴？”黄历用平缓的声音问道。

“嗯？”门里发出惊咦的声音，黄历看到门缝被影子盖住了，他向后退了退，以便里面的人能看得更清楚。

“黄叔——”一声呼唤之后，院门被打开，琴呈现在门口，脸上是惊喜的脸色，眼睛却是红红的。

黄历迈步进去，反手关上院门，摸了摸琴的头，道：“出什么事了，一个人躲在门口哭。”

他这么一，琴好象又要失落眼泪，却强忍着摇头道：“没事，没事。”

“阿珍和妞妞呢？”黄历四下看了看，道：“今天应该上学的呀？”

“不上了。”琴摇了摇头，道：“我和妞妞都不去了，学校里有日本人，经常有老师被抓走，害怕得紧。黄叔，您屋里坐。”

黄历点了颔首，跟着琴向屋里走去，门一开，一股药味便扑面而来，他禁不住皱了皱眉，眯起眼睛，以便适应屋里的暗度。

琴挑开里屋门帘，黄历轻轻走了进去，炕上珍娘在睡着，但不是很沉，睫毛偶尔动一下。光看脸便知道她是在病中，瘦得很厉害。妞妞坐着个板凳，趴在炕沿打着瞌睡。屋子里显得很空，也很冷，原来的一些物件都不见了，甚至珍娘盖的被子都是条破的。

黄历愣愣地站在那里，阴冷静脸，禁不住哼了一声。

珍娘动了一下，发出轻轻的呻吟，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并没有认出黄历，有些无神地眨着，然后睁年夜了。

“阿珍，是我。”黄历一阵心酸，也感到歉疚，觉得对珍娘疏于关心，以至于让她酿成这个样子。

“黄，黄年夜哥。”珍娘轻轻呼唤着，眨了下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嗯，嗯，是我来看来了。”黄历连连颔首。w/w/w/.xiaoshuoyd/.c/o/m 首发

这时，妞妞也醒了，揉揉眼睛，象是笑，又象要哭地扑过来，叫道：“黄叔，可来了。”

黄历这才注意到妞妞似乎带着孝，禁不住一愣，但他没有直接问，而是搂了搂妞妞，把手里拎着的点心包塞到她的手里，道：“好孩子，叔叔回来了，就什么也不消愁了。叔叔口渴了，去烧点水好吗？”

“好，我这就去。”妞妞提着点心包，看了母亲一眼，和琴走了出去。

黄历坐在板凳上，望着珍娘，好片刻才开口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妞妞给谁带的孝？”

珍娘的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流，黄历叹了口气，掏出手帕，给她去擦，珍娘似乎想躲开，但动了一下，便不拒绝了，用微弱的声音讲述起来。

对人来，是学好，还是变坏，外界因素固然重要，但最主要的还是看自己。黄历以为除失落了孙渊，便隔离了锁学坏的根源，但却没料到，锁已经陷溺于年夜烟，其实不是没有了一个坏人的撺掇，便能改好。

张锁抽年夜烟抽得越来越厉害，只有在烟雾之中的麻醉里，他才会没有了伤痛，上的，和心灵上的。而抽年夜烟的结局，无疑是悲惨的。渐渐的，年夜烟已经满足不了他，他又吸上了“白x面”，变得象鬼一样形销骨瘦。沦陷后的北平，物价飞涨，靠着房租，还能勉强过活，但加上张锁的花销，立刻便捉襟见肘起来。珍娘不克不及不开始动用积蓄，并限制给张锁的金钱，来填补一家人的生计。

没有就偷，就当，张锁此时已经完全被福寿膏俘虏，家里的工具被他变卖一空，甚至连宅券也偷走，抵押了出去。最后，他连自己的命也被福寿膏消蚀，倒卧在冰雪的街头，再也没有回来，甚至是尸体也不知道拉到城外的什么处所了。

珍娘述着，不断地流着眼泪，尽管锁不争气，但没了他，哀痛还是沉重的。祸不单行，房子被抵押出去，自然有人拿着宅券来收，并且是颇有布景的家伙。亏了杜百升出来周旋，对刚刚算给了点面子，没把她们扫地出门，而是要她们限期搬离这所院子，另外的房子自然换了主人。

接踵的冲击，使珍娘病卧在床，让琴去燕年夜找黄历，黄历又正在雪窖冰天中与鬼子厮杀，燕年夜也没人会将黄历的消息透露给不明秘闻的人。

“何年夜叔和杜年夜哥已经想好了体例，让我们去别处暂住一段时间，等回来再作事理。”珍娘已经不流泪了，看到黄历，便看到了希望，“现在这年月，谁过得都很艰难，这些日子亏了他们，才没有……”

黄历点了颔首，事情会酿成这样，太出乎他的意料，锁，原来是何等好的一个人，迭经苦难，竟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实在令人慨叹人生无常。

“房子卖了就卖了！”黄历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那里还有两处房子，们搬过去住。另外事情，就不要多想了，一切等病好了再。”

“等病好了，我想，我想回家。”珍娘用微弱的声音道。

“回家？回哪里的家？”黄历一时没反应过来。

珍娘舔了舔干干的嘴唇，犹豫着道：“我想回，回山里的家。”

黄历愣住了，盯着珍娘的眼睛，不知道为何她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沉吟了一会儿，他释然一笑，道：“好，想上哪就上哪，到山里也不错！照我看，呆在北平这个活棺材里，情况只能越变越糟。以后，吃的会更差，老苍生甚至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为什么对我这样好？”珍娘哽咽了一下，眼泪又流了下来。

“不哭，这眼泪都快成河了。”黄历给珍娘擦了擦，道：“我这就出去找车，咱们今天就走，不受他人的窝囊气。然后我再给请个好年夜夫，的病可得快点好，我正好有事要回山东一趟，要是再这么光流眼泪，我可不带走了，会被淹着的。”

珍娘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可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笑呢

………………

就在黄历为去山东做好准备的时候，又一件震惊中外的年夜事产生了。

1938年12月18日，汪精卫离渝出走，在河内颁发艳电响应近卫第三次声明，终于在卖国的道路上滑向深渊。

在中国抗日战争的最艰苦时期，1938年底日本近卫内阁两次颁发“近卫声明”，公开对国民党政府进行政治诱降。这时，国民党统治集团内部产生了严重的割裂，身为国民党副总裁的汪精卫公然颁发叛国艳电，暗示响应“近卫声明”，走上了可耻的卖国道路。

电文中，汪精卫提出了自己匹敌战的理解：“抗战年余，创巨痛深，倘犹能以合于正义之和平而结束战事，则国家之生存自力可保，即抗战之目的已达。”

日本政府此前不久，发出旨在灭亡中国的第三次“近卫声明”，蒋介石对此怒斥，“骨子里实在是隐藏着机械利刃”，“这是仇敌整个的吞灭中国，独霸东亚，进而企图征服世界的一切妄想阴谋的总自白；也是仇敌整个亡我国家、灭我民族的一切计划内容的总流露”。

汪精卫却在电文中对此辩白：“第一为善邻友好”，“第二为共同防共”，“第三为经济提携”。汪精卫最后：“奠定两国永久和平之基础，此为吾人对东亚幸福应有之努力”。

早在1937年“七七事变”，日本抛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时，汪精卫就颁发了年夜家要老实话年夜家要负责任的讲话，他：“和呢，是会吃亏的，就老实的认可吃亏，并且求于吃亏之后，有所以抵偿”，“战呢，是会打败仗的……”

而汪精卫之羽翼周佛海对中日之战也有“妙论”：“中国没有一件能与日本对比，如果战争扩年夜并延长下去，日本自然也感到困难，可是日本感觉到痒的时候，中国已痛不成忍了！”

在汪精卫以及身边的“急和派”们看来，“抗战必败，抗战必亡”。他们看到了中日之间硬力量的差距，却对中国和中国人民蕴藏的巨年夜潜能和坚忍韧性无从认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恐日主和，在汪精卫的意念里，绝非一日两日，而是懦弱自卑的个性造成的。

周佛海策划高宗武、梅思平与日方今井武夫、犬养健订下“重光堂协约”，起先汪不知道。比及周、梅以“日本认可汪精卫领导和平运动”的密约向汪精卫、陈璧君表功时，汪便如获至宝，心安理得地认为，与其抗战而亡，不如求和苟存。

汪精卫优柔寡断，被手下“亲日派”分子左右，为最终实现篡夺国民党内最高权力的个人意愿，实现其“对日和平”的“政治主张”，向媚敌卖国的深渊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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