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你回来啦……”石柳氏还未回答林幼芙,石豆豆的迷糊不清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不知何时,他已从房中走出,双手轻揉着眼睛,才刚刚睡醒,见石柳氏回家,兴高采烈地小跑到跟前,没有忘记替林幼芙几人解释说:“娘亲,豆豆方才险些坠入井中,是哥哥救了我。”
石柳氏闻言急忙蹲下身子查看儿子是否有所损伤,看到他毫发无损以后,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真诚地对乐文柏道:“多谢大少爷救命之恩。”
他倒也客气:“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石豆豆再次感激地看了看乐文柏,便乖巧地提起菜篮子,拉住母亲的手往房里走去,也不忘邀林幼芙等三人进屋去坐。林幼芙自然是坐不住的,石豆豆偏偏要在此时醒来,再多的话她也不好问出口了,若是稍后衙门众人到来,又该如何与石豆豆解释?他还那么小,父亲去世,母亲入狱,他该怎么办?
面对满屋子奔走帮忙摘菜,倒水的儿子,石柳氏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同从前一般做着习以为常的事情,不多时,林幼芙透过内堂的窗户见着外面来几个熟悉的身影,与乐文柏对视一眼便率先起身走了出去与外面的人说了些话。
苗琛和赵沪生以及其他几个兄弟始终站在外面按兵不动,林幼芙转身回到了石家屋子里里面,又与乐文柏乐灵犀低声说了些什么,后来一瘸一拐地乐灵犀领着石豆豆外出看戏去了,苗琛领着捕快几人将石柳氏捉拿归案。
看着一行人渐远的背影,林幼芙目不转睛却是在对身边的神兽说:“算你运气极好,那逍遥散还走遗留,否则石嫂子也没这么快认罪。”
乐文柏却轻轻摇了摇头:“我诈她的。”
“什么?”林幼芙猛然转过头,看向他:“诈她?你的意思是那麻绳上根本没有逍遥散,是你动了手脚?”
“是。”他说:“却也不是,十月初二的麻绳上的确是有逍遥散的粉末,且不说几乎都被你沾走了,这么几日,秋千又立于水井旁边,湿气太重,就算有所剩余也该溶了,所以我趁着与石豆豆玩耍之时,便动了些手脚。”
这手脚动的恰到好处啊……不仅挖出了石青山吸食逍遥散的事情,还诈出了石柳氏谋杀亲夫的罪名。
林幼芙是个捕快,职责所在,却没有神兽这般脑子灵活,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今日全程她都在看他“表演”。
乐文柏提起石豆豆……林幼芙叹了一口气,叫乐灵犀想办法拖住石豆豆,想办法先弄去别的亲戚家中住几日。即便石柳氏是石豆豆唯一的抚养人,若是大人网开一面还可免于死刑,可待明日升了堂,降了刑,全遂城都该知晓此事了,石豆豆那边又该如何瞒下,石柳氏这事,的确不好办啊。
林幼芙有口无心地夸了一句:“幻儿很聪慧。”
“既然如此。”乐文柏对她一笑:“现在可以原谅我了么?”
林幼芙不解:“原谅你何事?”
原来她根本就不记得了,明明才没过几日,他心中好笑,依然提醒她道:“自然是原谅我扯破你最宝贝的香囊。”
“最宝贝”三个字叫林幼芙感觉有些嘲讽的意味,她却知道香囊才是重点,对啊,她还当真忘了此事,她却真的不生气了,因为微生说了过几日还会再送她一个,于是她大气道:“原谅你了。”
“当真?”某神兽惊奇道。
“当真。”虽然并不像她的性格:“走吧,回乐府去吧,我累极了,想要美美地睡上一觉。”
神兽未答话,双腿却迈了开来,与林幼芙并肩离去,步行几丈远之时,回首看向石家小院中的那一口水井,面上是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
林幼芙二人在晚市寻到了乐灵犀和石豆豆,照之前计划借口石柳氏临时外出将石豆豆送到了一位亲戚家中,又给了些银两,只嘱咐其人
好生照顾孩子,石豆豆巴巴地望着林幼芙和乐文柏:“哥哥姐姐,娘亲什么时候来接我?”
林幼芙无言,乐文柏却柔声说:“放心罢,不需几日便来接豆豆回家,豆豆且在婶婶家中安心住下。”
石豆豆喜出望外:“嗯,我知道了,哥哥。”
他为何要骗石豆豆呢?可是不骗,又能怎么办呢?林幼芙纠结得几乎爆炸。
在外奔走一整天的三个人终于回了府中,乐灵犀脚上的伤一整日未曾上药,又频繁行走,再次开始渗血,她的那个贴身婢女琉璃捏着自己耳朵跪在院中,似乎已经跪了许久了,乐盛不在府中,秦氏心疼乐灵犀,又舍不得责骂自己的儿子,只能深深地剜了林幼芙一眼便带乐灵犀去上药了。
乐文柏以大少爷的名义允了琉璃不用再罚跪,琉璃受宠若惊,呲溜从地上站起来,软着一双腿去往乐灵犀离开的方向。
今日夜空有闪烁的星子,林幼芙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久久不肯回房,乐文柏便也坐在另一方,没看星子,在看她。
她说:“你今日在乐灵犀面前倒十分像一位兄长,比乐文柏更像兄长。”
他答:“我之下本还有两位弟弟。”
是啊,他是龙七子,之下还有八弟负屃和九弟螭吻,这个世界若是没有变,他现在本就该与自家兄弟相伴而活。
“你的父母兄弟,他们在何处,你想去寻他们么?”
“不记得了,我连自己是如何被封印在石像中都不记得了,要如何去寻他们,没有真身的我又该如何去寻他们。”
不知父母在何处倒也是一种盼头,不像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得父母死去的每一个残忍的画面,无论如何都丢不掉,在每一个深夜里提醒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也正在为此努力着。
她不愿再想那些痛苦地回忆,便说起案子的事:“关于祥云玉佩,我想若是只因捡到一角票据,还不足以让你怀疑玉佩在徐启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