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草原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随风舞动,碧浪滚滚。成群的英招游荡在花草间,嬉戏追逐,很是自在。
像英招这等性情温和的妖兽去害人,又有几人会去相信,所以传闻终归是传闻,人们根本没去在意,风凌城外,每天依旧有很多来往的商客。
通往风凌城的大道上,一行商队匆匆而行,晚风徐徐吹拂,送来一阵阵花草夹杂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余晖将一行人的身影拉长,映在葱郁的草地上,匆匆闪过。
很快,暮色淹没了一切,大地一片混沌迷茫,风凌城外顿时静悄悄,拉车的几只呲铁兽似乎也是疲倦了,放慢了步伐,任由车夫肆意地抽打也无动于衷。
那一车车用粗布包裹的鼓鼓囊囊的东西,硬是将大道压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管事的,我们今天怕是赶不到风凌城了!”
前面一个赶车的伙计黝黑的脑门上汗如雨下,干瘪的嘴唇也翘起一层皮来,没有一丝红润感,他停下了脚步,对着后面马车上的老者喊道。
在最后,一只弯角呲铁兽挎着皮鞍,正拽着一辆马车艰难前行,看得出它比前面拉货的呲铁兽还要吃力,四足已经深深踩在泥土里。
它身后的马车高大精致又奢华,红木车梁上镶嵌着黄水晶,车的四周也悬挂着金丝纹绣的丝绸布料,就连那脚踏,都是用玉石雕琢而成。
而老者正坐在车上昏昏欲睡,这一声愣是将老者惊醒,老者徐徐睁开双眼,手中的皮鞭也早已不知了去向,老者一脸茫然地望着前面的伙计,那布满皱纹的脸庞似乎已经焦灼,仿佛在烈日下连着暴晒了几个月般,枯燥干瘪,又泛着深黄,唯有那几根花白的胡须还让人觉得有点儿生机。
老者将耳朵侧了过来,耷拉着松弛的嘴问到:“你说咋了?”,那仅剩的几颗黄牙稀稀疏疏地插在嘴里。
“唉~”
问话的伙计叹了一口气,接着大声喊道:“我说天色暗了,我们到不了了!”
声音响彻四周,空洞黑暗的草原也为之一阵颤动。
老者已经年过古稀,耳朵也不好使,这声音在他耳中刚好可以听见。
“奥~好!”
老者似明了真理般,恍然大悟道。
他的手指颤抖着,似乎一个不小心就能蹬直了双腿,驾鹤西去。
“嘻嘻~讨厌~,你不要乱摸人家嘛~哈哈哈~”
马车中,一声声娇嫩的声音似水中涟漪般慢慢荡开,让坐在车前的老者不免有些难堪。
老者冲着里面喊道:“老爷,我们今晚~”
老者话未吐尽,里面便传来一声厌烦的声音,“好,听见了,听见了,找个地方,扎营!”,声音略显油腻,又带着几分傲慢。
紧接着,里面又传来男女嬉闹的声音,全然没有顾及前面的老者,可能里面的一对男女也知道这老者眼花耳背,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什么。
朦胧的夜色笼罩了一切,车队停了下来,老者从车上爬了下来,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向前走去,而车身突然颤动起来,里面紧接着传出几声喘息唏嘘之声。
老者叫上几个伙计,找到一处空地,便收拾起了帐篷。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纤细的手指慢慢挑起,紧接着里面走出一位穿金戴银的貌美女子,肤色白皙,胸前那双玉峰半隐半露,女子扭动着身子下了马车,身后更是风光无限,那种妖娆从头到脚体现的淋漓尽致,她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襟,她的额头,似乎还有几滴温热的汗珠流下。
一个体态富裕的中年男子也走了出来,肥圆的天灵盖在夜色中也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颗黑痣在那三层下巴上格外显眼,肥头肥脑,粗胳膊粗腿的,像极了一头直立行走的肥猪。男子稍微一动,便压得车吱吱作响,那家伙跳下车,前面的呲铁兽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挺直了四足。
男子衣着华丽,手指戴满了金玉戒指,男子一边走一边擦着面颈豆大的汗珠,嘴里依旧喘着粗气,他那一身的赘肉,走起路来一闪一闪的,像是揣着几袋水一般。他径直走到女子身旁,肥手像条白蟒般顺着女子的细腰游了下去,悠然道:“小骚货,可累死老子了!”
随即用肥手在女子翘起的臀部重重拍了一下,女子轻哼一声,扭着屁股走开了。
男子走到埋头干活的众人跟前,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腰杆,轻哼两声,音调高昂道:“快点,怎么这么慢~”他那一双快要突出的眼珠子旁满是皱纹,似刀刻般棱角分明。
伙计们只管埋头干活,丝毫没有去理会,男子站着无人搭理,便无趣地走开了。
女子远远躲开众人,一个人走到草地上,寻到一个低洼处,她看见了里面的坑,女子却不以为然,径直走到了坑旁,四处探望一番,解开衣带,蹲下了身子。
她将这深坑当作了一个露天茅厕,尽情倾泻着,不时还闷哼几声,骂骂咧咧道:“老东西,刚两下就完事了,把老娘当什么呢!”。
夜空中没有乌云,星月散着皎洁的光芒,将大地照的明亮,而在深坑中,几双血红的眼睛也在其中隐隐闪动,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
或许是女子温热的水流唤醒了沉睡的猛兽,它们开始躁动起来,在深坑中,越来越多的红色眼睛慢慢睁开。
而这时,女子身后,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慢慢从坑中浮出,像是英招的头颅但却已是面目全非,几处已没了皮肉,露出了森森白骨。
女子觉察到异样,转过身,已说不出话来,张口也叫不出声儿来,她的面庞瞬间煞白,双目呆滞,与这怪物的四目相对。
紧接着一声凄惨的叫声传出,在草原上回荡。
“唉~你们有没有听见人的声音!”
其中一个年轻的伙计被叫声惊到,而他一旁的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幽幽道:“做你的事,别管!”
伙计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继续着自己手里的活儿,他的脸庞也透出了樱樱红色。
也许他是当那老爷又和女子在行什么男欢女爱之事,对他这个当伙计的,也就只能笑笑罢了,又何曾尝试过这种人之常情。
四处闲逛的中年男子听到叫声,赶紧寻着声音找去,借着月光,他在深坑旁发现了地上掉落的手帕,还有深坑旁隐隐约约的痕迹。
“你没事吧!”
男子奋力向坑中喊到,浑身的肉都跟着抖动起来,可坑中除了几阵回声传来,并无人回应。
男子开始有些焦急,在坑旁来回跺脚,不时还喊上两声,显然他以为女子失足掉进了坑中。
这深处漆黑一片,月光也不能触及,任凭男子眼珠瞪得再圆,也丝毫看不见半点身影。
“叫人,对,叫人……”
男子慌慌忙忙中忽然想起还有几个伙计,叫上一起说不定就能找见人呢,男子正欲转身向回跑,坑中突然传来几声“咔咔……”的声响,似枯枝折断的声音,男子赶紧回到坑旁,探出脑袋向里张望着。
瞬间,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中一跃而出,一口便将男子的头硬生生咬了下去,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洒入坑中,留下男子僵直的半个身子在月光中孤孤单单的停留了一会儿,也随着掉了下去。
而不远处,火光照亮了夜空,人声吵杂,几名车夫哼着小曲儿,依旧忙活着,帐篷搭建完毕,几人又支起一口大锅,准备起晚饭。
然而依旧不见外出的老爷和他的小情人归来,老者似乎是感到事情不妙,心中有些慌张,召集齐了几名伙计,有些不安道:“老爷这都出去好半天了,你们有谁见了吗?”
众人摇摇头,均无回应。
老者又道:“那大家四处去找找……”
几名伙计有些不耐烦,都已精疲力尽,哪有功夫出去找那头肥猪,但一想到自己的工钱没结,几人又相互看了两眼,其中年长的一名伙计给几人使了一个眼色,几人便手持火把,四下散开了。
而这时,深坑中,一只面目全非的英招从幽暗中迅速爬出,四下嗅了嗅,它们干皱的身子仿佛只有骨架,残缺不全的皮肤凌乱的挂在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
似乎是嗅到了人的气息,随着一声嘶吼,坑底一双双血红的眼睛闪动起来,紧接着,一只只已经腐烂的英招尸体从中爬出,黑压压的一片,它们很快四下爬开。
月光冷淡,分散的几名伙计四处叫喊着,声音在空旷的草原散开,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之中。
随着几声惨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月光柔柔照下,草叶上又多了几道新鲜血迹。
帐篷旁,老者已徘徊在梦与现实的边缘,摇摇欲睡,花白的胡子在晚风中凌乱飞舞,燃起的火把也随之跳动着。
几只呲铁兽突然变得躁动起来,它们挣扎着,狂叫着,挣开绳子的呲铁兽四下逃窜,车上的货物也被抖落一地,老者被叫声惊醒,伸手去拿拐杖时,几滴鲜血冷冷滴在了老者手上。
火光中,老者的影子被瞬间撕成了两半,鲜血也洒满了帐篷。
草原上,几只呲铁兽惨叫着纷纷倒地,被拖着进了深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