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何所似
作者:扶桑旅人      更新:2019-11-27 03:17      字数:3142

一间狭小的房间

细微的烛火在啪嗒啪嗒的跳跃着,但是微光若隐若现感觉随时会消失一样,整个房间寂静的可怕仿佛只剩下烛火的跳动色和呼吸声,良久隐藏在黑暗中那个身影终于开口了

“灵甫山庄不过是小剑宗不足为虑,倒是那个青衫男子我实在是看不透...”

烛火掩盖在黑色身影的眼底,他眼前还跪着一人,头着地看起来恭敬的很“父亲,那人前几日去枕溪堂拜会过杨老了。您觉得是不是从他那里探探底”

一声冷哼从角落里传来,“不必了。这亏咱潘家吞了,倒是你找时间去试试那人,灵甫山庄的凝霜剑怎么会为他所用?”

一声清脆利落的是之后,又是静静的沉默。

“你可传了书信给奕申?”角落老者又是一问。

“已经联系了,想来是四弟公务太过繁忙,并未回信。”此间应答之人正是如今潘家当家人。

可即便是在外声名显赫,即便是追随朱元璋的潘奕申见了他也得乖乖叫一声大哥,可在此人面前却是毕恭毕敬。想来也知道此人就是潘家老爷子潘五元。

“父亲九华山副掌使不日便赶到临安了,现当口咱们可不好用自己的人,前几日俞乐瞒着咱们又偷偷把那姘头的尸首从县大牢带了出来。”

“啪”桌子给重重砸了一声“胡闹!”

“阿乐不懂事就算了,你怎么不拦着点他不就死个妓女吗,现当下成什么了……不明摆着心虚偷尸吗,原来只当是哪来的鸡鸣狗盗之人做下罪行潜逃走就成,这下一闹我只怕瞒不过那温华了。”

潘奕庭大汗抖落,任由父亲将手中折扇丢置自个身上也只敢受着“父亲,阿乐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从小锦衣玉食惯了没见过大场面,这下弄死个人虽说是妓女,但好歹是人命想必是真怕了,才会私底下自己处置,我身为家主没能调控好全局请父亲重重责罚所谓气大伤身您千万别放在心上。”说着将眼前的茶杯递了过去。

老爷子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就依你说的办吧等九华山的人一到这件事情就得有个了结了,你可记住咱们虽是大家但是你四弟可是在公门里当差的,你做事更要小心谨慎别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潘奕庭自小就知道父亲比起自个更加喜欢这个小弟,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作了个揖便退了出来。

门被啪嗒一声关了起来,房间中连呼吸声都淡了下来。

那人刚出房门就看到自己的管家在门口等着呢,“老何怎么了”来人静站在房檐底下,看着自己的老爷走了出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跑过去“老爷林捕头来了,说是带着马知县的命令来赔罪的。”

“哦他人现在哪里”

“回老爷的话林三现在客堂内坐着。”

“让他等着吧,对了你查一下三公子使唤之人都有哪些,拟个名单也不用给我看了你直接做掉。”

说完人头也不回的往内堂走去,管家深得老爷信任这清理门户之事自是没少干,向来也不问为什么。

林三今儿一早就被知县叫到衙门,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见到知县在自己面前甩了杯子。平时连茶叶都不舍得给自己喝的人想必是动了真怒不然不会摔东西。前两次的事情倒还情有可原虽说有些难办但是杀人之事,让自己这么一个平时刀都不怎么拿的稳的人从何下手,知县虽然嘴上说的狠,但是时候一到肯定还是会放自己一马,上次那件事就更蹊跷了好好地尸首放在太平间,怎么就给丢了。即便是仵作第二天知会自己半夜看到鬼祟声影,可这查起来还是毫无头绪。

这次这件事,那就更怪不得自己了,这温华好死不死的挖个坑给自己跳,可自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被街坊邻居的正眼看待,心里也是没有一丝后悔。大不了自己亲自登门给潘老爷子赔礼道歉。

可知县心里却又不是这么想的,老马家虽说这几年混的风生水起,可这临安城无论做什么还是逃不开潘家这座大山,自己手底下的人还把人孙儿给打了,不仅打破了潘马两家之间多年来建立的平衡,自己还理亏,于是痛骂了林三一顿让他带着自己藏了三年的极品毛尖给潘家送去。

北元街

客栈鲜少有人做早点生意,所以大早上的也没什么客人,不过今日客栈里的氛围却很怪异,温华端坐在账台前举着苍蝇拍眼神散缓,时不时的动手拍打着,但是他却一直在听着对面二人的谈话。

赵缦缨拿着纱布帮大壮包扎着,“大壮,为何偏偏就跟那人动起手了呢”

大壮本来还忍着疼痛不敢轻易动弹,但是听至于此还是挣脱的站起身来“他他他对二丫不规矩。”

“那二丫对他又是何意。”

本来还器宇轩昂的他又瞬间蔫了下来“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见他在二丫的包子铺里对二丫动手动脚,王大叔不在,我当时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保护她,然后被他的家丁打了一顿,他们本来还想把我吊在城门口的,是二丫冲他求情,让他饶了我,然后我就被扔出来了。”

说话间语气变得很慢,赵缦缨帮他包扎好伤口看着他头也抬不起来心里就又软了“你可是很喜欢那二丫姑娘。”

“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我跟二丫从小便在一个胡同口长大,我们一起放牛,小时候家里穷上不起私塾二丫就把她在学堂学来的三字经背给我听,我问她为什么要对我好呢她想了想说:我也不是白对你好的,以后我教你背四书五经,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问她什么条件,她冲我眨了眨眼睛说:我家离枕溪堂要经过一个半山腰,以后你就在那放牛然后背我下山。”

赵缦缨抹着眼角泛红的泪光“问世间情为何物,以前我总觉得这句话是那些穷酸儒的狗屁之言,今日想来真是如此,两小无猜真不是诗经里杜撰的。”

温华怔了征,递过一张手帕给赵缦缨,“你过去心中只有剑,哪来的情。”她不领情的只顾着跟大壮谈话“那后来呢”

大壮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情与剑,只管继续说道“后来,她娘亲去世我们见面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那年冬天我娘亲也患上重病,揭不开锅的时候我把那头陪了我跟二丫一起背书下山的黄牛给卖了,一直到现在娘亲的病情都没有好转。我跟二丫也不知怎地越走越远,在我还在走街串巷的那几年总会在她家铺子门前停一会儿,看她一眼也好呀。”

赵缦缨摸了摸他的头,大壮只比小五年长七八岁,本来就瘦瘦弱弱的他,只有在讲起二丫的时候才挂着满脸的欢喜。

她转过头冲温华看了一眼“听到没有,大壮娘亲卧病不起,你这当掌柜的是不是该尽点绵薄之力。“

温华点头笑了笑,起身就往门外走“掌柜的你还会治病吗”

“他呀什么都会,会装死还会治病。”

温华折步又退了回来他看着赵缦缨说“四娘,看来你留下真是个正确的选择,现在你的心里已经有情了。比我刚认识你那会儿,有趣多了。”

枕溪堂

柳先生今日早早的遣散学童们下课,静坐在湖心亭中。煮好沸水应该是在泡茶,但是不知为何面前却多了一杯。

良久一老翁徒步从屋外走来,既不打招呼也不说话,径直坐在柳先生面前。

二人推杯换盏直到茶叶已经换了第三泡,来人才开口说话“老家伙,如今这天下姓朱可不姓赵了”

“姓什么都与我无关呀,你知道我对这种事最头疼了,倒是你老家伙,你们潘家为何要杀人,当初你我舍命为的不就是临安城这一方平安”柳先生终于抬头。

“我那孙儿糊涂,我已经责罚过他,他也受了衙门的仗刑,是我管教不周,你也知道我这辈子最难从的便是情,这血浓于水的亲情,我实在不忍让他杀人偿命。”

“噢?好买卖三十仗刑便可换一条人命。”

“我知道,这不公平这世间又有多少公平事,还请你看在我这张老脸上,让那人别再查了,

不然...”

柳先生站起身来“不然什么...你还想动他?”

来人听至也站起身来“灵甫山庄的人也为他所用,我总觉得此人来者不善。”

柳先生听此仰头大笑“灵甫山庄只是小剑宗,你女婿的九华山当可匹敌自是不惧,再说这公门中潘小四,昔年跟着刘伯温可谓是顺风顺水。不过老潘,我可提醒你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几天,当年杀个元人都不敢,如今老了却想搅弄风云?不如来跟我种种花下下棋做天地一沙鸥何不快哉。”

两人相视许久,只留下两杯余热的茶,和一肚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