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贺兰楚和芙蓉究竟在书房里谈了些什么，可是从那天开始，芙蓉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像之前那样在太子府中主持各项事宜，而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呆在房间里，看起来有点孤僻自闭的样子。

下人们自是不能逾越，去参与主子之间的事情，只是安分守己的去做本职工作。而月华月朗虽然知道内情如何，却也明白感情的事不是靠谁劝说就可以看得开的，真正能够让芙蓉放下的，只有她自己，所以也就给她这个机会好好的静一静。

贺兰楚的身体刚刚恢复，便急着进宫拜见皇后，月华月朗也不知道他这是所为何事，倒是相思的脸上飘起红云。

“阿楚，说要娶我。”

这话一出口，月华和月朗瞬间瞪大眼睛、嘴巴微张，两人的表情好像复制粘贴，真真是双胞胎的样子。

“哈哈哈哈……”

看到面前这俩人傻呆呆的模样，相思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出声来，是她要嫁人，又不是他们要嫁，至于这么惊讶吗？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骗你们干嘛？”

相比于相思的喜形于色，月华和月朗的脸色却并没有那么好，他们可是自小在长安城长大的，对皇后的行事作风有所了解。碧清霖和贺兰楚可是没有半分相似，两人的母子之情也十分淡薄，他对她而言只是碧家巩固权位的棋子罢了。

如今贺兰楚好不容易表现出了一些用处，在朝堂上也开始站稳脚跟，他却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平民女子，不管怎么想，碧清霖都是绝不会答应的。

可相思看起来这么幸福快乐，月华和月朗都不忍心打击她，只默默希望贺兰楚此行能够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他披着病弱不堪的外衣煎熬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若是能够得偿心愿，也可以弥补从前受到的苦痛折磨。

“没想到你这么摇身一变就要成太子妃了，真是世事难料。”

月华可是太子府里的人中最先认识相思的，最初他对她的态度，好像比起芙蓉也未见得好上多少，现在想想还有些惭愧。不过，这个小丫头成了贺兰楚的心上人，月华倒是觉得很欣慰，因为自从她出现以后，他才真正的开始舒展心颜。

在外人面前温雅从容，实际上却淡漠疏离，贺兰楚的心里有多空洞难捱，只有在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才懂。月华真心希望贺兰楚和相思能够有好结果，可一旁的月朗倒是始终沉默着，脑袋里的想法有些混乱。

“你怎么还在这儿杵着？不去安慰安慰芙蓉吗？”

相思“哥儿俩好”的用胳膊拐了月朗一下，眼神看起来充满八卦意味，很像他感情线上的神助攻。

贺兰楚和芙蓉说了些什么，相思大抵也是清楚的，她倒是很满意他的做法，既然答应了要娶她，就该把旁人那些心思都断了，这样对彼此都是好事。女子在遭逢情感问题的时候，最需要旁人安抚，也正是月朗示好的时机，他一努力一加油没准就柳暗花明了呢！

不过月朗根本就没有收下相思的好意，反而看起来一脸的不耐烦，他环抱着胳膊闪躲开她，声音十分平静。

“她不过是喜欢一个人却没有得到好结果罢了，这有什么可安慰的？”

相思和月华两人对视了一下，无声的交流出了同一个想法，月朗这个人就是死鸭子嘴硬，该努力的时候不努力，一到关键时刻就退缩，和平日里张扬的个性完全不同。

不过这倒也是有情可原，毕竟对芙蓉的感情已经压抑在心里这么多年，突然之间让他说出口的确是很困难。他们都只当月朗是死要面子，却不知道他其实早已将自己的心意表达了出来，而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月朗对芙蓉的感情就真的开始渐渐释然和放下了。如今在月朗心中萦绕不散的，反而是相思和贺兰楚这不知有没有结果的婚约，他既担忧两人会面临无数的阻碍，又无法想象他们成婚时幸福美好的场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个什么劲儿。

……

来到皇后宫中的贺兰楚跪在地上，说出自己所求之后，坐在高位上的碧清霖便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反而旁若无人的吩咐着身边的宫女为她沏茶倒水。

直到贺兰楚跪到双膝都开始发疼，碧清霖这才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在眼前，张开了涂抹红艳口脂的嘴唇。

“此事绝无可能。”

“若是不能和相思在一起，儿臣此生绝不娶妻。”

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好了母后会不同意，贺兰楚回应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眼里坦坦荡荡盛着对相思的深情，可落在碧清霖的耳朵里却满满带着威胁。

贺兰楚虽然如今看来已经身子大好，但他到底先天不足，比起寻常皇子要虚弱许多。在云波诡谲的皇室斗争当中，极有可能会因为一点点的失误而命丧黄泉。所以说，贺兰楚这个棋子对碧家而言实在是太不稳妥了，他存在的最好意义便是用于与其他的权臣家族联姻，并且生下皇孙。

皇室向来最重视嫡系血脉和子孙绵延，若是太子一脉率先诞下皇孙，再由碧家全力扶持皇长孙，在皇位之争上才更有胜算。

“太子确实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不如这样，你答应娶兵部尚书的嫡女，本宫便允了你纳相思为妾，让你坐享齐人之福，岂不是两全其美？”

碧清霖以退为进，希望可以借由贺兰楚对相思的在意，让他接受碧家安排的婚时。可没想到，贺兰楚却并没有接受好意的念头，他抬起头来直视碧清霖的眼睛，目光澄澈又坚定。

“贺兰楚此生只愿娶相思一人，我的妻，也只会是她。”

碧清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意，手里的茶盏朝着贺兰楚就摔了过来，他却依然绷直身体，不偏不倚也没有丝毫躲避。茶盏摔在地上裂成碎瓷片，堪堪擦过贺兰楚的脸颊，瞬间划出一道血口。